謝九淵回頭看了眼彌漫着魔氣的床榻,又盯着自己指尖的魔氣愣了神。
已經過了大半日,他身上竟然還有魔氣洩露。這可不是什麼正常的事。
“這次虛劫很奇怪。”
他隻像是自言自語,但有人回答了他的疑惑:“你這并非是普通的虛劫。”
聽到這話,謝九淵瞬間樂了。
“魔君大人好聰明啊,你要是不說,我可能永遠也猜不到這不是普通的虛劫呢。”
玄晏:“……”
謝九淵揶揄完人,見好就收,道:“那,聰明的魔君大人,你能為我解惑嗎?”
玄晏這才微微揚眉,張口說話:“你體内不單有魔氣,還有靈氣。”
這當然是句廢話,當初在迷霧森林深處時,他渾身魔氣靈氣纏繞,這個人早就見過他那副模樣了。
不過,謝九淵隻撐着腦袋,手往前一擡,示意他繼續說。
玄晏細細看他一眼,見他唇邊挂着很淺的笑,才繼續道:“你體内的魔氣和靈氣是怎麼來的?”
謝九淵頓了下,随即唇邊笑意加深:“天賦。”
他這麼說,玄晏便明白了。
不是因為什麼術法或是禁術,他是魔族和人族的混血。
不過,這樣的人拜入仙門,是因為不想承認自己魔族的身份麼?
玄晏沒再深想下去。
“魔氣與靈氣相斥,想要同時存在非常難,越是強盛便越容易反噬自身。”玄晏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謝九淵臉上,“但你做到了,不管你用了什麼辦法讓你體内的魔氣和靈氣維持平衡,這種平衡一旦出現偏差,就會影響你的虛劫。”
謝九淵聽得很認真,若有所思一般垂了眸子。
他幼時體内的魔氣和靈氣聊勝于無,後來被楚塵岚撿回去,體内便被種下壓制魔氣的陣法,直到後來他發現自己的魔族血統,才硬生生撕碎了那陣法,依靠在古書上尋到的秘法,在自己身上落下二十四道新的陣法,引導魔氣與靈氣在陣中融合共生。
正因如此,他才能将體内的魔氣與靈氣隐藏得極好,即便是無相境界的靈修也瞧不出什麼端倪來。
每次虛劫時他體内的魔氣都會紊亂,但有那些陣法在,這種紊亂并不會持續太久,但這次已經過了大半日,他體内的魔氣仍然在不受控制的洩露。
如此看來,虛劫提前,魔氣洩露,應當都與他體内魔氣和靈氣的平衡被打破有關。
可這種平衡究竟為什麼會被打破?是他身上的陣法出了問題麼?難不成是他死過一次後記錯了陣法,落陣的時候有偏差?
謝九淵正猜測着,忽然聽得對面的人問了一句:“十階洗髓丹是你煉出來的?”
謝九淵愣愣擡頭,下一瞬又笑開來:“怎麼,魔君大人對這個也有興趣?”
停了片刻,他才繼續道:“消息既然能傳到魔宮去,魔君大人難道不知道這洗髓丹是一位仙人贈與我的嗎?”
玄晏冷冷嗤笑一聲:“若真是一位仙人所贈,那這位仙人還真是蠢得無可救藥啊,幾百年不曾問世的十階丹藥就這麼拱手讓人。”
謝九淵糾正道:“魔君大人,仙門中人管那叫無私,不叫無可救藥。”
玄晏看着他:“是麼,你是這樣麼?”
被對方諷刺,謝九淵并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魔君大人,你知道的,我一向積德行善。”
玄晏唇邊也流露出笑意,順着他的話問:“那這次積德行善的代價是什麼呢?”
聽他這麼問,謝九淵這才反應過來什麼,微微正了神色:“你認為我這次虛劫提前和十階洗髓丹有關?”
玄晏并未說話,但投來的目光已然是回答。
謝九淵卻搖頭:“不可能,煉制洗髓丹雖然耗費了我大半靈氣,但我早早就準備了高階靈石來填補空缺……”
玄晏打斷他:“你應該很清楚,你從靈石内獲取的靈氣與你體内的陣法磨合不夠,它很脆弱,若是有人趁機在你身上動了手腳,不單會影響你的虛劫,甚至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這次,謝九淵沒有反駁。
他知道這是實話。
“但除你之外,沒有人知道我體内存在的那些陣法。可是魔君大人,我自認不會次次都在你面前露出馬腳,你是昨日才知我體内有陣法的。”
“隻有我知道?”魔君大人有一瞬的驚訝。
謝九淵沒有多想,隻答:“是,隻有你知道。”
這個回答就像是某種具備特殊意義的肯定,輕輕在魔君大人心上撥了一下。
很快,他又道:“或許害你之人并不知道你體内的陣法,隻是陰差陽錯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你仔細想想,這段時間你都接觸過誰,誰最有可能在你身上動手腳。”
謝九淵偏開眼去。
從葉城回來的第一日,他便去楚塵岚跟前領了罰,一直在屋裡關禁閉,連門都沒邁出去過。唯一同他接觸過的人隻有師兄。
“這段時間我接觸過的人隻有一個。”謝九淵說着頓了下,又道,“不過,他絕不會害我。”
“你如此笃定?”不知怎麼,玄晏投來的目光似帶着幾分不悅,“他是你什麼人?”
謝九淵卻道:“這魔君大人就不需要知道了。”
玄晏:“怎麼,你怕我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