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淵笑了下:“魔君大人可不會無緣無故傷人,我隻是不希望他和魔族牽扯過深。畢竟,仙門中人同魔君扯上關系可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他前半句話,玄晏面色緩和了些。
“那你呢?”玄晏問他,“與我扯上關系,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麼?”
謝九淵沉吟片刻,道:“不好不壞吧,至少目前看來不算壞。”
話音落下,他視線又落在自己指尖。雖然仍有魔氣溢出,但好在不算太濃,過不了幾日應該會恢複正常。
他自語出聲:“情況看起來不算太糟。”
“你現在應該查看的是那些陣法,不是手指。”玄晏提醒他。
謝九淵擡眼對上他的視線,并沒有說話。
玄晏看出他的猶豫,眸光動了動,起身欲往外走。
卻在此刻,謝九淵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
視線相撞的一刻,二人眼中皆有驚訝。
連謝九淵自己也想不通,明明對方已經主動退讓,他又何必還要把人給拉回來?
哪有上趕着把自己的秘密往外送的道理?
謝九淵十分後悔,但手已經伸出去了,他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來解釋為什麼突然抓人家手。
某一刻,謝九淵露出笑來,先開了口:“那些陣法以我為陣心,我一動,陣法也會跟着轉動,如此一來我視野受限,辛苦魔君大人幫我看看?”
魔君大人輕眨了下眼,大發慈悲一般道:“可以。”
随着謝九淵手上開始結印,二十四道陣法以他為中心逐一展開顯現,每一條陣線軌迹都有靈氣和魔氣在流轉,本該相斥的兩股力量,反而在相遇時融合糾纏在一起,在陣中流轉不息。
玄晏擡起手,又在指尖即将觸及陣法邊緣時收了手。
“這陣法确實玄妙。”
玄晏擡眼去看他:“不過,以自身為陣心,是把你的命和這個陣法連在一起,此法太過冒險。”
謝九淵一笑:“魔君大人,你知道麼,這二十四道陣法在我體内已經安然無恙十幾年了。”
他眉眼帶笑,有一瞬間竟是顯得神采奕奕,頗有驕傲之色。
玄晏一時看得愣神,過了會兒才想起來接話:“這陣法絕非常人能布,你很厲害。”
謝九淵正因這誇贊有些得意,便又聽得一句:“你如今年歲幾何?”
“嗯?”謝九淵疑了一聲。
下一刻,謝九淵便反應過來,這個問題和葉行衣那句“聽聞仙門中人壽數與普通人不同,從外表看不出來年紀”是一個意思。
謝九淵勾起唇:“怎麼了,魔君大人瞧着我厲害,怕我輩分比你大?”
玄晏盯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隻道:“轉過去。”
見他避而不答,謝九淵更樂,甚至笑出了聲,邊笑邊轉過身去。
但大抵是高興過了頭,他轉身時忘了帶着那二十四道陣法一起轉……
于是當他徹底轉過身去時,魔君大人盯着那紋絲不動的陣法,微微眯起了眸子。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極度的靜默之中。
【那些陣法以我為陣心,我一動,陣法也會跟着轉動,如此一來我視野受限,辛苦魔君大人幫我看看】
謝九淵自己說出口的話,此刻成了不攻自破的謊言。
他沒好意思再開口說話,等着身後的人質問他。
但奇怪的是,他等了半天,身後的人也沒有任何動靜,
這又是什麼意思?
謝九淵餘光從眼尾瞥落出去,能看到一點點身後人的衣擺。
不說話,也不動?
這是什麼招數?
謝九淵正想轉頭去看看身後之人是什麼表情,忽然聽得一聲不重的咳嗽聲。
簡直像是某種刻意的提醒。
謝九淵福至心靈,兩根手指并着往裡稍稍一打——
二十四道陣法應召而動,繞着他轉了半圈。
而當陣法完全停下沒有再轉動的迹象時,謝九淵身後傳來沒什麼波瀾的聲音:“你看前面,我幫你看後面。”
謝九淵遲疑了下,應聲:“……好。”
二人默不作聲觀察起自己面前的陣法紋路,仿佛剛才陣法慢半拍才跟着人一起轉動的事不存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