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秦語蘇才意識到陳舊根本沒帶闆子,而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家離圖書館很近。所以,陳舊下午從說要一起去圖書館開始,便有叫她單獨出來的打算了。
秦語蘇慢慢走過去,下傍晚的天氣已經不那麼熱,可她仍覺得心裡悶悶的。
“我聽白郁非說,你最近挺忙的,今晚就别學了,放松一下。”陳舊踢了一下闆子,滑到秦語蘇腳邊。
“嗯,給我點時間。”秦語蘇盯着闆子看了很久,回想自己這陣子在想的事,突然覺得很幼稚。
自己的情緒為什麼要讓别人承擔呢?
她擡起頭,看向陳舊。
“好啊,不過你也别太心急,不就是學不學小科嗎?高考又不是隻有一次。”陳舊拍拍她的肩,若無其事地說。
“那天……”秦語蘇猶豫着,“易茗離開前那天晚上,我們在喬姨照相館,結束後來接你的人,是誰?”
終于問出來了。
那一刻,秦語蘇如釋重負,隻剩陳舊摸不着頭腦。
“你說狄冶?”
“狄……”秦語蘇站在闆子上,差點跌了個跟頭。
怪不得覺得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成年了嘛,最近也算正式從他爸媽那兒接手網吧了,好久沒聯系,他幫我擺平過一些事,最近也就又聯系上了。”陳舊還以為秦語蘇是因為她和狄冶那樣的小混混重新玩到一起才不高興,認真解釋着,可看她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那天那個人是狄冶?
卻又明顯很在意。
“這樣啊。”
“怎麼了嗎?”
“沒什麼,那你最近沒玩滑闆了嗎?在他店裡?”秦語蘇的語氣松下來。
“嗯,主要是你一直不出來,以前我習慣一個人玩就算了,但是現在一個人玩又覺得沒意思。”陳舊微笑着,絲毫不在意秦語蘇之前的小别扭。
“我……”
看秦語蘇支支吾吾的,陳舊轉移話題:“對了,白郁非也跟我去過,就前幾天,但是有點小小的不愉快。”
“是嗎?”
“她初中的時候,還見義勇為啊?”陳舊款款道來。
“見義勇為?”白郁非剛洗過澡,坐在書桌前一邊擦頭發一邊摳一道下午沒解出的數學題,摳了一半,接到秦語蘇的電話。
“對啊,陳舊讓我順便跟你說了,她本來想找機會跟你解釋的。”
“我都不記得了。”白郁非呆坐在椅子上。
“我也覺得你肯定不記得了,本來還想問問你,那個鴨舌帽是誰呢。”秦語蘇那邊傳來鉛筆在素描紙上高頻率的“沙沙”聲,夾在電流聲裡。
白郁非回憶那天,卻怎麼也想不起細節。
“你和陳舊和好了?”白郁非突然想起這回事,看來今天晚上兩人單獨在一起沒少聊。
“……什麼叫和好?”
“别裝了,你瞞得了别人,怎麼可能瞞得過我?”白郁非笑了,“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陳舊一定也和我一樣不知情,所以我有點好奇。”
漫長的沉默。
她們本來就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白郁非的心思也全在那道數學題上,所以沒太在意秦語蘇的失聲。
“我不知道怎麼說。”糾結半天,秦語蘇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那你再想想吧,不急,我就随便問問。”白郁非終于解出來,折好試卷,“隻是,陳舊挺關心你的,隻要你們能說開就好。”
又是漫長的沉默,直到白郁非把毛巾疊好,想先放到衛生間,卻又擔心秦語蘇突然說話,隻好把手機也拿着。
周叔叔和白女士的房間門虛掩着,他們估計又在看晚間新聞。
白女士從來不看新聞,白郁非都能想象到她抽空應和周叔叔的模樣,不懂那些内容卻眼裡發着光地點頭,配點語氣詞。
她又想起今晚和周忌敏一起挑的那枚戒指,她花光了攢的所有錢,付了五分之一。
周忌敏零花錢多,爽快地付了剩下的。
愛是求同存異,愛是妥協。
剛走過他們房間沒幾步,手機開着免提,秦語蘇的聲音就這樣鑽出來,赤裸裸地飄在空氣裡。
她說:“非非,你喜歡許井藤嗎?”
白郁非第一時間趕緊把免提關了,下意識捂住手機,站在原地愣了很久,一點點地緩過神來。
她咽了一下口水,周圍安靜得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快步走進衛生間,白郁非把毛巾挂好,急促又小聲地對着手機說話。
“你說什麼呢?”
“你不回答也沒事,我突然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