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秦語蘇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種事,但聽她語氣恍惚,白郁非歎了一口氣,鄭重地說:“不是吧。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小時候,許井藤對白郁非來說,是唯二之一的知心朋友,是相依為命的鄰居哥哥,是學習的榜樣,是迷惘記憶十字路口的暖色路燈。
曾經有崇拜、仰慕的心态,可漸漸長大,這種感覺越來越模糊,好像慢慢被别的什麼給替代。
是秦語蘇問的“喜歡”嗎?好像也不是。
擔心秦語蘇又會說些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話,白郁非幹脆留在衛生間,她站在衛生間的瓷磚地面上,等着她的回複。
秦語蘇顯然明白她回答的意思。
“嗯,我和陳舊之間,也是不知道。”
由于雙方的父母都沒有全程參與婚禮,沒有那麼多繁瑣的程序。回到家裡,晚上吃完晚飯,空蕩蕩的房間内隻有剛洗過澡的李老師和喬姨兩個人坐在餐桌邊上,清點今天的禮金,今天的婚禮就算結束了。
清點完,李老師起身站到喬姨的身後,揉揉她的肩。
他能看出來,喬姨的情緒還是不免受到一點影響,因為李宸喬不打一聲招呼提前離場。
她不停地數錯,重新數,又數錯,李老師一聲不響地陪她一遍一遍地數。
喬姨其實看到李宸喬離開會場的背影,以為又在賭氣,可最後他也沒回來。
如果新的生活要以犧牲感情作為代價,喬姨又不知道這樣是否正确。
她不停地捏着山根,腦子裡很混亂,所有想說的都化為一聲歎息。
“義元,小宸他不是壞孩子。”
“我知道。”李老師聲音輕柔,在明亮的白熾燈下,輕輕晃出影子。
“你今天還沒走啊?”
剛挂了電話,秦語蘇趁假期明天不用上學,可以不用回去得那麼早,打算多畫一個小時。門那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嗯,你們要睡了?”秦語蘇手上動作不停,喊了一聲,“門沒鎖,有事進來說吧。”
林厘然推開門,手裡拿着他的相機。
“有點突然,明天我有點事,可能去不了喬姨婚禮現場,不過明天也沒什麼環節了,就是大家一起再吃一頓飯。”林厘然小心翼翼地進去,生怕踩到散落在地上的畫紙,“但是之前也答應了她給大家拍合照的,可以請你幫忙把相機帶去現場嗎?現場有支架,喬姨會用相機。”
“好啊。”秦語蘇回頭,“但是你怎麼不讓李宸喬帶?哦,你怕他給搞壞了吧?”
兩人笑起來,笑聲回蕩在小小的畫室裡。
“對了,白郁非初中時候,惹上過小混混,這你知道嗎?”林厘然遞過去相機卻沒打算走,措了會兒辭,問道。
果然,我就知道不止是相機的事。秦語蘇一臉要看好戲的姿态。
“知道啊。”
“那……”
“你别擔心,那些人和陳舊是朋友,有陳舊在。”秦語蘇忍不住打斷他,保證道。
過了今晚,再次提到陳舊時,秦語蘇已經能泰然處之。
“我不是說這個。”林厘然笑起來,“我當然也相信陳舊。”
“啊?那你想說什麼?”
“我是說,你們知道那個被小混混堵的男生是誰嗎?”
“不知道,非非當時沒看清,左洋也記不清了,說他當時遮遮掩掩的,平時也總愛戴個鴨舌帽,那天也是通過鴨舌帽,迅速鎖定他的。”
“我知道是誰。”林厘然一臉自信。
“誰?”白郁非剛拆開喬姨的喜帖,還沒來得及看,便聽到門口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小非姐,我能進來嗎?”
白郁非一邊答應着,一邊把喜帖收進抽屜裡。
“你還沒睡啊?”白郁非看着轉身關上門的周忌敏,關心道。
“嗯,睡不着。”周忌敏身上穿着兔子睡衣,捧着一杯果汁,就這樣一蹦一跳地坐到白郁非的床上。
“今天白天給你寫的解題過程,都還看得懂嗎?我看你拿過去看,什麼也沒問。”
“有的地方還是不太懂。但我看得出來,你寫得已經很詳細了,所以是我的問題。”周忌敏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說。
“沒事,不懂的,你盡管問我,我作業都做完了,剩下幾天都有空。”白郁非一隻胳膊撐着書桌,托着臉,回頭看向周忌敏,“哦,假期最後一天沒空,跟人有約了,你盡量提前問我吧。”
“是許井藤嗎?”
“不是。”
“是嗎?你剛剛到外面和秦語蘇打電話,她問的,我聽到了。”周忌敏燦爛地笑起來,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