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玩笑的,你别當真。”白郁非無奈地笑笑,最擔心的事果然還是發生了。
“好啦,不過說真的,你們為什麼都那麼聰明呢?老師上課講了一遍的東西,明明我也聽懂了,可一做題就又不會了。”
腦子像生了鏽的齒輪,轉不起來。
之前周忌敏從不在意這些,不會就不會,又不能怎麼樣。
可現在,做不出題時的挫敗感越來越深,竟也開始焦慮起來。
當别人在老師抛出問題後迅速解題寫出過程時,周忌敏覺得隻有自己還在努力理解題目的意思。
這種感覺,像被抛棄在原地,望不到别人的後腦勺。
“題海戰術你知道嗎?雖然很慢,但是有用。”白郁非知道周忌敏坐不住,如果說些技巧,她反而把握不住。
針對她的這個缺點,白郁非想着,至少得先穩住她的心态,改掉這個毛病。
“就刷題?”
“你可以一天隻做某一種類型的題,買幾套試卷,但每一張都隻做某一題。等到差不多熟了,再從第一張開始,做另外的某一道題。這樣還能幫你學會分辨題型,也是加快你進入狀态的過程。”
畢竟如果在讀題時就困難,哪怕會做,都容易亂了陣腳,失去信心。
白郁非說得很認真,這些都是她從前不斷試錯總結出來的方法。周忌敏看着她的側臉,在她全部說完後,輕輕地說:“小非姐,怪不得你一直年級第一。”
“和這些關系不大。”白郁非笑了,“方法總有适用和不适用,想要成功,想要看到結果,必須要做的,是行動起來。”
在白郁非的世界裡,沒有什麼天賦和不天賦,你往前走一步,便能看見一步的效果,看不到,那就走十步,總能看到一步。
世上人們來來往往,為到終點,有人隻能走路,有人騎自行車,有人坐汽車,有人坐飛機。
還有人根本不需要到終點。
過于關注别人的方法卻不行動,有了自行車也會摔倒,汽車也會沒油。
“懂了,我一定做。”周忌敏心情好很多,她一骨碌坐起來。
白郁非淡淡地看着她。
有人根本不需要到終點,但我希望,你也能看看終點的模樣。
醫院的牆壁晃着慘白的燈光,唐思初的眼睛幹澀無力,她已經兩天兩夜沒合過眼,坐在看護人的躺椅上,盯着一點點流逝液體的吊瓶發呆。
李尋初輕輕戳了戳唐思初的胳膊:“姐姐,上大學好玩嗎?”
她知道,妹妹也困得受不了了,但是想陪着媽媽。
“不好玩,但是,新的城市很好玩。”唐思初隻對妹妹流露出不在其他家人面前會有的溫柔神色,她伸出手,捋了捋李尋初的頭發,擺正她因為小睡一會兒而歪七扭八的彩色發卡。
“是嗎?有機會帶我去玩嗎?放暑假的時候。”
“好啊。”其實唐思初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但看見李尋初亮亮的眼睛,還是努力打起精神回應她。
“姐姐,你現在還在打工嗎?”
“嗯。”
李尋初知道,家裡的條件根本不需要姐姐再自行打工,但家裡冷冰冰的氛圍和姐姐對待所有人冷漠的态度,她早看在心裡。
哪怕不知道為什麼,她也學會察言觀色。
“是不是掙了很多錢?我想吃蛋糕,暑假的時候,請我吃蛋糕!”李尋初甜甜地笑,唐思初摸摸她的頭,答應下來。
病房内再次安靜下來,夜色柔和,隻剩下媽媽平穩入睡的呼吸聲。
和姐妹倆依靠在一起,衣服面料的摩擦聲。
“聽周叔叔說,你會出國上大學?”
周忌敏把白天還沒看懂的作業拿到白郁非房間裡,做到快尾聲,白郁非問道。
“對,不過也說不準啦,雖然我是挺想去的。”
“挺好啊,你英語是所有科目裡最好的吧?”
“嗯,幸好你們搬進來了。”周忌敏歪着腦袋,看向白郁非。
“怎麼說?”
“以前我還會想,如果我去國外,家裡不就隻剩我爸一人了嗎?雖然他平時工作忙,但回家隻有他一個人在。現在好啦,有白阿姨。”
白郁非笑笑,她知道周忌敏到底什麼意思。
“你一定要這樣想嗎?”
“什麼?”周忌敏放下筆,一臉疑惑。
“我是說,你不需要總覺得對不起白女士的。”白郁非微微笑着,“也不需要絞盡腦汁地給她在家裡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角色,來說服自己她的存在有益無害。”
白郁非的話很直白,但她早就想說了,從周忌敏突然要給白女士買戒指開始。
周忌敏愣住,慢慢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