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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鳴還是第一次走這麼遠的路。丹淨山這座山居然這麼難找,他一路問遍了路人,都沒問出個确切。
道士給的那個護身符他一直都寶貝一般地佩在腰間,生怕一個不注意就丢了。
他擡頭看了眼天邊,太陽又要下山了,這下又趕不成路了。
還好身上還有些道士給的銀兩,不至于風餐露宿。
他挑了處歇腳的客棧便住下了。
客棧說不上好,但夠住了。夜裡風聲很大,風刮過有些年頭的窗戶發出的吱呀聲和吹過窗戶紙縫隙的聲音,在阿鳴耳中聽來像是鬼哭狼嚎,讓他心裡着實有些不安。
他躺在床上緊緊握住那枚道士給的護身符,這才讓他安下心來有入睡的想法。
這客棧的老闆是個看着上了年紀的老婆子,眼睛似乎都快看不見了,但那幅要價時尖酸刻薄的嘴臉叫阿鳴心裡着實不舒服。
要不是最後争下來比别處便宜些,他才不會在此落腳。
迷糊間,他似乎看見了什麼畫面。
看見眼前的房梁上吊死了什麼人一樣。
他驚醒過來,連忙坐起,可房梁上什麼都沒有。
阿鳴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可再一看,又看到了别的畫面。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了,以往要是看見了什麼老物件,他也會看見些詭異的畫面,可眼前并沒有什麼稱得上是老物件的東西啊?
阿鳴眼前看見了一個又一個人死在這間房裡,鮮血似乎都要濺至他身上一般。
那些人都是和他一樣,孤身住進了這間客棧,死得也都是極為詭異且可怖。每一具屍體都被那個老婆子拖走收屍,随後便不知下落了。
阿鳴捂住嘴把恐懼的驚呼全都捂在嘴裡,生怕被那個老婆子聽見了。他連忙将房裡能堵住門的東西全部搬到房門口,生怕老婆子長驅直入。
忙活完後,他連忙推開窗戶,剛要翻出逃跑,便看見那個老婆子在樓下盯着這邊看,吓得阿鳴連忙關上了窗。
那老婆子像是察覺到阿鳴已經發現真相了,于是便杵着根拐杖上了樓。
阿鳴本想趁此機會跳窗逃生,可一陣妖風呼嘯而過,窗戶被風狠狠一甩,就這麼合上了,任阿鳴怎麼用力怎麼推都不管用。
阿鳴此刻居然是失了後退的法子了,走門就是死路一條,走窗也要他能打開這窗戶。
走廊裡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門被敲響,阿鳴沒有回應,那老婆子也沒有出聲,隻是繼續敲着。
敲門聲越來越響,直到變成拍門聲,一聲一聲像是拍在了阿鳴耳邊。
他蜷在一角,手中還緊緊握着那枚護身符,心中還期盼着能夠得救,可眼前這幅場景太可怕了,阿鳴也心知肚明道士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一瞬便趕到救下他。
可他還是擅自期盼着,期盼着。
道士對他的那絲好意,是阿鳴此刻最想抓住的事物。
活着很不容易,遇見貴人更不容易。
阿鳴不想在街上摸爬滾打一生,最後也隻能落得個暴死街頭無人收屍的下場。行俠仗義在這個世代太難能可貴了,君子論迹不論心,阿鳴知道人生不能就這麼全部押在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身上,可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去相信那渺茫的可能。
拍門聲越來越暴躁,大有把門直接拍碎闖入之意。
這根本不像那個老婆子能有的力氣,她估計來頭也不一般。
就在這危急之際,窗戶像是被什麼東西砍碎了,零落的木屑在阿鳴眼前胡亂紛飛。
一雙修長的腿一腳便踏在了窗檻上,道士一手扒住上方的窗沿,一手提着劍蹲在窗上。
此時的道士在阿鳴眼中宛如天神下凡,再沒有什麼神佛能撼動道士在他心中的地位。
“既然是碰上了這等兇險的妖魔鬼怪,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丹淨山下還有此等妖物敢頻頻誘殺無辜百姓,實在是叫人難忍。”
道士輕巧地一躍而下,他向阿鳴伸出了手:“既然你我有緣再次相遇,那就珍惜這段機緣吧,我看你似乎也有些天賦,要不要成為我的徒弟。”
還沒等阿鳴伸出手做出回答,那老妖婆便破門而入。
此時的她終于露出青面獠牙,渾然一副妖物的嘴臉。
道士的劍法着實看得阿鳴眼花缭亂,他的動作極快,快得連那可怕的老妖婆都節節敗退,最後倒在血泊中。
可這還沒完,道士敏銳地四處查看,卻找不到其他同夥,他不解道:“怎麼可能?這附近還有這麼重的邪氣,卻看不見妖物蹤影?”
阿鳴頓時想到了一個可能:“道長,這間客棧本身可能就已經成了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