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小心,最好盡快帶着家人離開這兒。”
越女臨走前,慶轲耐心地囑咐了她很多,雖然有意隐瞞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依然表露出了足夠的嚴肅。
通過觀察他的态度,越女明了此事決計非同小可,鄭重道:“我明白的,大兄就放心吧。”
慶轲斂目颔首,出門送了越女走一段路,待再也不能遠遠望見女子的身影時,他就開始在附近東遊西逛,可惜一無所得,良久,他轉身回到了倉屋。
屋内,嬴政面有憂色,見人回來了,立刻問道:“你有發現什麼嗎?”
慶轲搖頭,“沒有。”
本該是個好消息,但嬴政卻并沒有因此感到放松,因為他知道,對方能出去搜尋這麼久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二人的腦海裡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了同一個想法,那就是此地不宜久留。
如果可以,他們更希望發現敵人的些許蹤迹,也好過這樣于無知中草木皆兵。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已經過了便宜下山的時間。嬴政握着手中的匕首,慢條斯理道:“若無意外,死士應該已将有關我的消息和位置傳到了,最遲明早,他們就能找來,但……”但我不能冒這個險。
話沒說出口,但慶轲已然心知肚明。室内的氣氛立時有些凝重,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嬴政捏了下發麻的右腿膝蓋,緩緩地站了起來。
他走到慶轲面前,正視着他,說:“我得走了,馬上就走。”
慶轲輕輕“嗯”了聲,再開口,聲音有些低啞,“走吧,這裡并不安全,抱歉。”
“我沒有怨你的意思。”
嬴政移開了視線,把目光投向了屋外無盡的黑暗。
黑夜中可能什麼都沒有,也可能是危機四伏,不過他全然沒有對前路的恐懼,此時此刻,他隻關心一件事。
“你還要跟我走嗎?”嬴政的語氣無波無瀾,隻是在平靜地陳述一個問題,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但心中的忐忑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有期望的,縱然那期望渺茫的很。
不出所料,意外并沒有發生,因為慶轲給予的回應是搖頭。他說:“我要先去看一看故人。”
“劉翁嗎?”
慶轲:“……是。”
他怅然道:“我有想過徹底把他抛下算了,但臨了,又想管他一管。”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嬴政能很清晰地感知到慶轲對劉翁很有些感情。
也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他沒有立場阻攔,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你要多加小心。”
慶轲粲然一笑,“我會的。”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分别在即,向來樂觀的慶轲難得生出了些愁緒,可能是因為知道此一别也許就是永别,就算能再見,他們也不會是彼此的“朋友”了。
懷揣着點兒連他自己都琢磨不透的心思,他上前,抱住了嬴政以作告别。
他的手掌輕輕搭在嬴政的後背與腰間,緩緩摩挲着。即便隔着不算輕薄的衣物,掌心的熾熱仍絲絲縷縷地傳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