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能請你喝杯咖啡嗎?我在你們公司樓下。”
“我這邊馬上有個會,項目上有什麼情況,你長話短說吧。”
“就十分鐘,行嗎?”秦子陽堅持道。
華衿猶豫了一瞬,答應下來。
她對秦子陽的印象還不錯,他年紀小,能力平平,但勝在聽勸,對一個已經能者衆多的企業來說,有這種老闆也不算差。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秦子陽總是樂呵呵的一副好顔色,合作上又聽話不叛逆,華衿并不讨厭他。
“衿衿姐,最近在公司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小問題,有股東跟我意見不合,不會影響到華昇跟秦氏的合作。”
沒想到連秦子陽都發現了,華衿莞爾,仍從容自信。
“我知道你忙,衿衿姐那我就長話短說了,你覺得我怎麼樣?”
華衿一口咖啡還沒喝到嘴裡,她放下杯子打量了秦子陽兩眼。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就是,外面一直在傳,我們兩家的合作,也包括聯姻。”秦子陽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你也說了是傳言,不是一天兩天了吧,看好項目就行了,不用管那些。”
“昨天我爸媽跟華叔叔吃飯回來,問我願不願意跟你結婚一起去西北分公司,我覺得,他們可能是商量了什麼。”
華衿眯起眼,華天渺已經有段時間沒提過這件事了,為什麼現在又提起,她作為當事人,竟然對自己要結婚并直派西北分公司一無所知。
“然後呢。”
“然後,我說,我願意。”
秦子陽對上華衿的眼睛,目光認真極了,捏着杯柄的手指卻僵直泛白,洩露了他内心的緊張。
華衿還沒想好怎麼回複,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孟宴臣:在做什麼?】
【華衿:在公司,馬上開會,怎麼啦?】
那邊沒有再回複,她擱下手機重新擡起頭,若有所思地瞧着秦子陽。
“你才多大,不應該正是追求真愛反對包辦婚姻的年紀嗎。”
“姐姐,我家跟你家不一樣,我們家,狼多肉少,我又沒那麼出衆,聽話,就是我唯一的優勢了。”
華衿揚起眉,有些驚訝于秦家這個小兒子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心思單純,這讓她覺得有趣。
“但我也不是想算計你,衿衿姐,秦氏和華昇合作是互利,我希望能得到華家的幫助,但對你來說,我也同樣有價值。”
“希望你能考慮我,我們不過差幾個月罷了,我真心實意,不想再叫你姐姐。”
“别人告訴我你願意,我不相信,我尊重你的意願,想親口聽你說。”
“……”
“你說,他們聊什麼呢?”
肖亦骁抱着胳膊,看看咖啡廳裡的兩個人,又看看面無表情的好友,尴尬地笑了笑。
孟宴臣不發一言,手機屏黑下來,如他的臉色一般。
他幾乎要氣笑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肖亦骁小心翼翼看着孟宴臣的表情,覺得自己這店開的真不是地方,請兄弟吃個飯,飯沒吃到嘴裡,吃了一肚子氣。
“你也别生氣,宴臣,人家秦二跟小衿有工作往來,喝杯咖啡聊聊天也正常嘛,是不是,說不定聊的工作呢…”
雖然瞧着秦二那個羞答答的死德行,想來也不是聊的什麼鬼工作,肖亦骁抓耳撓腮,硬着頭皮繼續勸。
“畢竟你倆也不熟,你吃的哪門子醋…诶你幹什麼去?!”
肖亦骁慌了,見孟宴臣擡步就要往咖啡廳走,他真的慌了。
“别沖動,别沖動,哥!”
“大哥,哥哥,我求你了你千萬别沖動,人家正聊着你進去幹啥…”
孟宴臣不語,肖亦骁抱着他的胳膊,他拖着肖亦骁往咖啡廳裡走。
“你還真是,讓我很驚訝…不過這倒是好事,我對我們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華衿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唇角勾出恰到好處的淺笑,剛要拒絕合作之外的邀請,卻見秦子陽仰起頭,目光越過她投向身後。
她有些莫名,也回頭。
秦子陽從來沒見華衿怕過什麼。
孟宴臣又如何呢,孟宴臣他爹站在跟前,華家這大小姐也是用下巴看人的做派。
可此刻,華衿仰頭對上孟宴臣的眼睛,他隻是站在那裡垂眸看着她,沒說一個字,就把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吓愣了。
她一下子慌張地坐直,張了張嘴,詞窮理屈。
你怕他幹什麼?
秦子陽想問,但沒問出口,剛一張嘴,孟宴臣涼飕飕的目光投向他,比老秦在跟前還壓力山大。
死一般的寂靜。
咖啡廳裡本來就不嘈雜,此時他們這邊氣氛詭異,連店長也出來了,伸着脖子往這兒看。
倒黴。
真倒黴。
華衿生無可戀地閉了閉眼。
她該不會是太想念她的戀人才産生幻覺了吧!
再睜開,冰坨子還插着兜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盯着她。
“呃…哈哈,小衿跟朋友在這兒喝咖啡呢,好巧啊。”肖亦骁幹笑兩聲,打破沉默。
“好巧啊。”孟宴臣也扯了扯唇角,語氣輕飄飄的。
肖亦骁杵了他一肘子,又笑呵呵地暖場。
“我跟宴臣來這兒吃飯,我剛開的餐廳就在隔壁,二位吃了嗎,要不要一起?”
“不用了,肖總,我吃過了。”
華衿站起身,已經回過神來,又挂上溫和從容的笑臉。
“這麼巧,就給你們介紹一下吧,這位是秦子陽,我現在項目上的合作夥伴。”
“這位是肖亦骁,肖總。”
“這位是孟宴臣,我的男朋友。”
“……”
“啊?”
“啊?”
秦子陽震驚無比,但瞧見肖少也一副傻眼的模樣,又覺得心裡平衡了點。
“衿衿衿衿…姐,你…”
“幫我保密。”華衿笑眯眯道。
秦子陽幾乎是腳步虛浮地飄走了,華衿看着剩下兩個,頭痛不已。
肖亦骁臉色通紅,不可置信地盯着孟宴臣,像被傷害至深,像馬上要哭出來。
孟宴臣沒理他,自顧自地坐下點了杯咖啡。
“宴臣,你怎麼突然來這裡…哦哦對你們來吃飯。”
孟宴臣沒接話。
“怎麼這個點才吃飯呀宴臣?”
“也是,現在是應該在公司開會的時間。”
華衿一陣尴尬。
“我是真的有會呀,跟他說了隻有十分鐘聊兩句,我就得回去開會了。”
“聊什麼了。”
“聊工…”
孟宴臣擡眼看過來,華衿不自在地摸摸頭發。
“也沒什麼…他問我有沒有意向聯姻。”
“華衿。”
“哎呦,幹什麼又這麼叫我,我拒絕了,我拒絕了呀。”
華衿摟着他的脖子晃了晃,一副認輸的模樣。
“别生氣了别生氣了,就這一次,我真的要回去開會啦。”
孟宴臣仍沒什麼表情。
華衿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晚上你來接我下班好不好?”
“我要在公司開會。”
華衿暗自咬牙。
“那我去接你下班好不好?”
孟宴臣掀起眼皮,無動于衷。
“那個…小姐您好,要不要試一試這個?我們店情人節活動剩了一些。”
店長把孟宴臣點的咖啡放在桌面上,偷聽到是一場烏龍,笑嘻嘻地遞過來一個盒子,盒子裡是一堆支票造型的彩色卡片,上面寫着“親親”“和好”“生氣”…
華衿抽了一張粉色的和好券,借了支筆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獻寶似的捧到孟宴臣面前。
他垂眸看向那張支票,終于在她的攻勢下不再提勞什子公司開會。
“那就這麼說好了,給我打電話啊,我真的得回去了。”
“下班給我打電話啊。”
華衿彎起眼,親了親他的側臉。
“肖總,先走了。”
她對着石化的肖亦骁點頭緻意,腳步匆匆地走了,在咖啡廳外面隔着玻璃對孟宴臣做了個電話的手勢,又笑眯眯地擺了擺手。
孟宴臣一直看着華衿消失在視線裡,才慢條斯理地轉過頭,把那張粉色的支票仔細放進錢夾。
他也沒喝咖啡,直接站起身來。
“不是請我吃飯?”
肖亦骁看起來快要碎了。
“不是,哥們。”
“你當伴郎。”
“……”
“不是,哥們。”
孟宴臣噙着笑擡步,他其實早就不生氣了,或者說,吃醋歸吃醋,他對華衿根本不會動氣。
但讓能她哄的人屈指可數。
他享受卑鄙帶來的寵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