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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四月物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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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個分句,趙栩加重了語氣,然後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視線落在他眼角的皺紋,酸澀的情緒滿滿溢出。

目光不過留存幾秒,她輕咬了下嘴唇,便強迫自己轉過頭,邁着大步離開街角,徹底回到光明裡。

趙栩還負着氣,悶頭往前走,風風火火闖到拐角處時,卻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那人的胸肌應當是壯且緊實,撞得她頭疼。

趙栩甚至某一秒在懷疑,她是不是鬼打牆了,剛走出牆又撞牆。

趙栩失去了穩心,一個踉跄後仰,若非對方扶住,險些仰倒在地。

“沒事吧?”

秦暮野眼疾手快,以近乎環住的方式,實際上用紳士手減小接觸面積,攙住了趙栩。

待她站穩後,他立刻抽回了手,下意識後撤一步。

“我沒事。”趙栩愣愣地搖頭,整個人還暈乎乎的,由于皮膚細膩,額頭浮現出一片淡粉色。

未見其人先聞其香,她捂着額頭的手一抖,腦子空白幾秒,擡頭望着面前的男子,對上那雙甯靜無波的眸子,心道不好。

“老師好。”趙栩連忙低下頭,做賊似的,眼睛找不準焦點,忍不住亂想:

他就在這附近,會不會聽到他們的對話了?

如果他無意中聽到她抓馬的家事,會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她?

趙栩越想越煩躁,本以為抛棄在過去的自卑,又以本能深處的敏感為鋤,翻騰出來,被迫重見天日。

她并不以出身為恥,卻恥于告訴别人,自己從前的經曆。

尤其是……她怕好朋友們知道,也怕秦暮野知道。

前者是她最好的朋友們,即便如此,她更不敢坦蕩說出那段有别于同齡人的辛酸。

她很害怕,一旦旁人知道她有那樣一段、幾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會同情她、疏遠她,把她當做異類。

代價就是失去她們,這樣的試錯成本她承擔不起。

後者是……

趙栩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不禁出了神。

那人眼中好似有一座山嶺,浮動的淺霧環繞,撥開之後,山頂的晴雪瞧着孤冷,其實藏着溫柔。

她呼吸稍亂,一時沒想明白,心跳突然重了兩下的緣由,可潛意識裡有團淩亂的線,揮之不去。

像是一團活結,可還是擰巴在一起讓人心亂。

與其說是解不開,不如說是不敢拆。

或許解開之後,等待她的,是一個違背常理的答案。

秦暮野若無其事看向一邊,眼波微晃。

他本來在和别人吃飯,中途接到周暮謠的電話,讓他去郊區接她回家,順便捎一杯超大杯芭菲。

他買完單後提前走了,從甜品店出來後,就遇見了趙栩。

“要吃嗎?”秦暮野見她神色怏怏,下意識把手中裝有芭菲的袋子遞了過去。

粉藍相間的紙袋裡裝了一杯抹茶芭菲,周圍鋪着一層冰袋。

趙栩見包裝精緻,連忙搖搖頭,用不經意的口吻開玩笑:“這是給您女朋友買的吧,我吃不太好。”

秦暮野依舊提着袋子,聲音沉靜有力:“我沒有女朋友,你吃就行。”

像是得到了什麼保證,趙栩不禁笑了,眉眼彎彎,甚至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嬌憨可愛。

“謝謝您,您也坐下吧。”她接過袋子,放在甜品店外設置的桌子上。

桌子是一條式,高腳凳擺了一排,趙栩長得沒那麼高,坐上去稍稍吃力。

可秦暮野長得高腿還長,與她隔了一個位置,順勢坐下,卻還是能聞到身邊人的香水味,是近乎橙子的甜香。

趙栩打開塑料蓋子,誘人的美味展露出來:

以戚風蛋糕為為底,濃郁的抹茶醬、青提、慕斯、奧利奧碎交替出現,構成了一杯清涼的夏季田園詩。

看起來就很好吃,她原本壓抑着的心情,也被這份清爽的顔色稍稍稀釋,也不見外,挖下一大勺,甜而不膩。

秦暮野與她相隔一個座位,就這麼幹坐着有點尴尬,于是手機下單點了一杯咖啡,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往菜單裡加了一些。

趙栩盯着眼前的玻璃,看似是在看自己,眼神早已飄忽到旁邊那個令人心安的輪廓。

盡管模糊,在她腦海中已清晰千遍。

兩人背靠着街道,熱鬧與他們擦肩而過,像是置身事外,将心照不宣的孤獨悄悄藏起。

可是再擡頭時,發現眼前遠隔俗世的玻璃中,他們并不形單影隻。

不知從何時起,彼此單調的世界,都步入了一個身影,巧合多了,便慢慢成為習慣。

心髒外的那層冰霜,也因為陪伴,而漸漸恢複跳動。

兩位服務生很快用托盤端出來了餐點,那都是秦暮野額外點的。

有馬卡龍、布丁、芒果蛋糕……甚至怕她吃得太甜,還有一張六寸培根披薩、炸雞、土豆沙拉、紅汁炖牛肉配面包。

在等餐的時候,猶豫了一會兒,秦暮野給妹妹發消息,讓她不要久等,和同學結伴回市區。

發完這條消息後,他手機揣回口袋,自然也習慣性保持靜音模式。

“要是不夠我再點。”秦暮野見餐上齊了,端過咖啡抿了一口,嗓音沉沉。

趙栩看着這一桌,才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摸着空空的肚子,五味雜陳的情緒忽然翻湧上來。

就算遇見這麼糟心的事,還有人記得她沒有吃飯。

一陣細密的酸疼撕扯着她的眼睑,趙栩竭力看向天空,天邊的雲依舊化成淚光,隻待眼眶再也裝不下悲傷,眼淚就流了下來。

盡管身處喧鬧的街道,秦暮野依然能捕捉到這細微的啜泣聲。

他亦知道,人在忍着哭聲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問東問西,于是有意識地裝作不知情,桃花眼裡染上微不可察的笑,有意開起玩笑:

“是不是這道菜裡洋蔥放多了。”

趙栩忙搖搖頭,用紙巾胡亂蹭蹭,故意負氣說:

“您的香水味,熏得我眼睛疼。”

秦暮野淺笑着點點頭,“抱歉,那我離你遠點。”說着,他又向外挪了一個位置。

其實剛才父女的對話,他聽到了一些,也能猜出趙栩的不高興與之有關。

趙栩以為他要走,趕緊挽留:“您現在走了,我吃不完這一桌。”

秦暮野幫她續了一杯紅茶,輕聲囑咐:

“慢慢吃,不着急。”

要多慢呢?

反正他時間寬裕,可以一直等。

秦暮野現在還不知道,盡管他做過多少千奇百怪的數學題,仍然數不盡的是……他這一生,對趙栩說了多少遍:

“慢慢吃。”

孫浩然還沒走遠,直覺告訴他,

看着氛圍感不尋常的兩人,他盯着秦暮野人模人樣的背影,目光晦暗,不由得咬緊煙頭,在心裡點評道:

長得還行。

……

郊區在城市西北偏北,故而天黑得格外早,最後一抹斜晖割裂昏曉,上面三分之二是灰紫交加的夜曲,剩下一片隐約泛白的天空,像極了尚未飲盡的芝麻糊牛奶。

車站風大,周暮謠就蹲坐在原地,把下巴擱在臂彎,愣愣地望着山外斜陽散去,望眼欲穿,眸中光斑亦漸漸暗沉。

快三個小時過去了,她早就感受不到腿部的酸麻,隻是等待着秦暮野的到來。

她已經做好準備,如果哥哥不來接她,她會一直等下去。

終于,在不知面前疾馳而去第幾輛車時,天穹陡然被染成一片藏藍,她身側的路燈都亮了起來,而那輛熟悉的黑色奔馳終于逆着夜色而來。

周暮謠緩緩起身,因為蹲得太久腳麻了,身形不免晃了晃,扶住一旁的樹木才站穩。

秦暮野停穩車後,不敢耽擱分毫,帶着一件薄外套從車上下來。

他兩個多小時前給妹妹發完消息後,卻一直沒有得到回複,他放心不下,又連發了好幾條消息,還是沒有回複。

最後沒辦法,他隻得去聯系妹妹的同學,得知周暮謠沒有和她們一起離開,才匆匆趕來。

“怎麼不和同學一起回……”

秦暮野話還沒說完,就被近乎漠然的怒氣打斷:

“我同意了嗎?”

周暮謠面對此時的哥哥,斷然笑不出分毫,隻有冷冷地看着他。

“你為什麼不來接我?今天是休息日,有什麼事情能讓你出爾反爾?”她随手折斷了一根樹枝,洩憤似的,而後看向他的手中,又反問道:“芭菲呢?”

“路上化了,被我吃了。”秦暮野愣了片刻,不慌不忙扯謊。又一陣風起,他将外套遞了過去,嗓音放緩:“穿上吧,晚上要降溫。”

遞過去的是一件灰色棒球服,是他常放在車裡的那件。

周暮謠看到哥哥還是關心自己的,眼底的不滿漸次消融,愁緒一掃而空。

“謝謝哥哥,我不該和你發脾氣。”她終于展露笑顔,不禁向前邁了一步,想去樓他的胳膊,卻被對方不着痕迹避開。

周暮謠拿到外套後,正欲穿上,卻嗅到了衣帽間陌生的香味。

再仔細聞聞,與秦暮野慣用的薄荷冷香不同,是清新的橙子香。

更進一步,是年輕女孩愛用的那種。

電光火石間,周暮謠忽然想通了什麼,火氣直沖天靈蓋,狠狠地把外套扔回秦暮野懷裡,橫眉冷對,大聲質問:

“你是不是和女生約會去了,才沒來接我?”

此刻她也顧不上是否反應過度,會不會給他留下驕橫的壞印象。

“我再問一遍,有沒有?”

怒火與醋意已經把她的理智燃燒殆盡,她凝視着那雙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隻想問個清楚明白。

“沒有。”秦暮野應答時,仍舊是那副從容的神色,隻是眼睫略微閃動,眸中掠過半秒的愧意。

這一小小的細節,被周暮謠精準捕捉。

其實就算真的有,她作為妹妹,至少是他名義上的妹妹,也沒有任何立場表示不滿。

實際上,自秦暮野上大學以來,他的身邊從不缺追求者。與他們同階層的家庭,不乏想促成聯姻,也想把女兒介紹給他。

他從來沒有理睬過任何一人,雷打不動,美其名曰專注事業。

就算長輩給他安排相親,秦暮野仍是微信不加面也不露,很是讓一幫五六十歲的中年人下不來台,從此就就被安上了“恃才傲物”“不解風情”的壞名聲。。

曾經有一個女生被秦暮野拒絕後失意不已,她的哥哥見妹妹傷心,故而就此記恨上了秦暮野,明裡暗裡造謠他有某方面功能的疾病。

而秦暮野對此不屑理會,對于那些越傳越離譜的謠言,隻覺幼稚。

眼見天快黑了,回程的高速路會堵,秦暮野向車子走去,打開了後排的車門,輕聲提醒:“上車吧。”

“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周暮謠負氣般脫口而出,唇邊浮現出一絲沒有感情的笑。

兩個字如同刺破夜幕的筆尖,寂靜的天邊終見屢屢微光。

那雙不悲不喜的眼中,原本定格的暗影,驟然被打亂。

秦暮野握緊把手,微微凝眸,卻并不應答,朝着駕駛座的方向走去,打開車門。

在車門關閉的前一秒,周暮謠仿佛依稀聽到了回應。

他的聲音仍舊低沉淡然,隻不過被微風吹亂,任風吹散:

“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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