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黑黝黝的槍口,奧斯瓦爾德·科波特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我不能被收買,但我一眼就能被偷走。我對一個人來說毫無價值,但對兩個人來說卻是無價的。我是什麼?”
這曾是愛德華·尼格瑪讓科波特猜的謎語。
科波特知道答案,愛德華也知道他知道,但他們誰都沒有說破,而是默契對視而笑。那個午後不是陽光燦爛,微風和煦,而是哥譚常見的陰天,一副随時要下雨的樣子,但科波特當時覺得,自己或許會和愛德華渡過無數這樣美好的午後,但他會永遠記得這個下午。
此時,與他糾葛無數的好友俯視着他,那人一隻手握着槍對這他,另一隻手裡還牽着他們一起養的狗,可憐的小家夥茫然四顧,不知發生了什麼。
科波特躺在冰冷的地上,感覺到自己體内的熱量在不斷流失,一直困擾着他的孤獨感回歸了,連帶着深深的令人無力的絕望。自己傾其所有的城市猶如一個渺小的夢。
他把那個答案在嘴裡咀嚼了數遍,仍覺得香甜。
那是:愛。
這場背叛顯然預謀已久,幾乎在謎語人發難的瞬間,科波特帶過來的手下都被制住了。因為要留一部分守在大本營冰山餐廳,他帶來的嫡系不算多。
科波特痛苦、憤怒、後悔,更多的是困惑不解。
“為什麼?”為了法爾科内和馬羅尼那倆貨?科波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都看出他們是夕陽,沒道理舍棄自己而選他們。
謎語人不答,而是讓手下把科波特從地上扯起來,一左一右控制住他。
謎語人道:“你不該讓我去聯絡傭兵,他們收的是我的錢,需要完成我的任務。”
“那是什麼?”科波特執意問道。
“你該收斂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謎語人警告,不過他似乎還是看着往日的情分上回答了:“他們隻要守住橋,并且不要管我的事。”
“原來你的主人也不希望這幫老貨出來搗亂,你們想要我的份額……”科波特想要遊說對方放過自己,卻被什麼堅硬的東西,抵住了後腦勺。他咬了咬牙,嘴唇蒼白而幹燥,微微顫抖着。
在謎語人的示意下,科波特被推到岸的邊沿,隻要輕輕一推,他就會落下去。
這裡的岸離水面有幾十米高,一顆小石子不小心滾了下去,科波特眼睜睜看着它消失在視野裡,仿佛看到了他自己的命運。
科波特覺得感概,求饒的話到嘴邊又莫名消失,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緩解面對死亡的恐懼,卻是徒勞,換個人來也一樣。
大概是靠近水源,他突然發現哥譚的空氣格外清新,如下過雨的草地,令他感到陌生又留戀,好像那些記憶中的關于這座城的槍械、硝煙、鮮血的氣味通通消失了,隻剩下這股新鮮的氣味。他從沒想過死亡會是這樣的味道。
科波特直面着滾滾的河水,雙腿發軟幾乎支撐不住身體,恍惚中他感到有人湊近自己,在耳邊說了什麼,恐懼中他的感官被無限放大了。
“我遠看是隻貓,近看是張臉,睜一眼來閉一眼,夜裡什麼都看見。我是什麼?”
腦子還沒轉過來,科波特就感到背部被重重一推。
他落了下去。
确保聽見落水聲,謎語人完成了自己的奪權篡位,他撿起那個炸JJ彈遙控器,對橋那頭的罪犯們微笑。
“我隻問一遍,你們是選擇立刻退回到監獄裡面去,還是和橋一起炸成碎片,到河底與前冰山餐廳老闆相聚?”
雇傭兵們成功守住了黑門監獄,盡管過程和他們想象的不大一樣。
他們思考了一會,最後撥通了喪鐘的号碼。
通訊器響了很久對方才接。
“老大,任務完成了,但又好像沒完成……”名義上的雇主死了,盡管他們收的是謎語人的錢。
“我現在踏馬的管不了這個!”喪鐘砸過來這麼一句便掐斷了通訊。
得到這麼一句簡單粗暴的回答,他們彼此對視一眼,确保收到了尾款後便離開了現場。
喪鐘恨恨地按掉電話,他本來不想接的,但小醜示意他這麼做,并慷慨地表示他們有的是時間,說這話時暗紫色皮鞋踩在探員的腦袋上。
喪鐘讀懂了對方的威脅,心中焦急萬分,IRS探員生死不知,他隻能接了電話,按照小醜的意思進行遊戲。
黑門監獄隻是小醜分散他們力量、轉移注意力的手段,阿卡姆内的其他精神病患者也是,小醜真正的同夥是小醜女和醫院外的人,極有可能是小醜女還是心理醫生的時候就幫他傳遞消息,串通其同夥在警車裡安裝充滿毒氣的炸彈。
現在小醜占了優勢,像貓和老鼠一樣戲耍着雇傭兵。
小醜充滿激情地進行着自己華麗的表演:“我的甜心,這對愛情鳥要烤熟啦~”小醜女為之歡呼,她是最捧場、最忠實的觀衆。
但喪鐘并未放棄,從戰場屍堆裡爬出來的他很明白生命是什麼,失去又是什麼,也恰恰因為知道,他在活着的時候更能抓住希望,死死不放手。
阿卡姆在陰沉的天空下像某種龐然大物的幽魂,大門和外面的圍牆在爆炸和掃射下隻剩下斷壁殘垣,周圍的火光使其陰影在跳躍下扭曲,仿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鬼魅。
毒氣似乎還是影響到意識了,喪鐘用匕首刺入自己的肉裡以保持清醒。
阿卡姆外圍的爆炸一定驚動了義警,他們必然會過來支援,隻要他拖延時間,就一定有機會翻盤。
黑面具喘着氣從洗手間的牆裡爬起來,石灰和磚頭碎屑簌簌掉了來。萬萬沒想到一個小鬼就能把自己逼迫到這樣的境地。
對方對敵經驗不算豐富,有明顯的蝙蝠一系的影子,作為不弱于蝙蝠俠的格鬥大師,他早已琢磨透那些路數,因此對方在戰鬥技巧、力量上并沒有什麼優勢。
但小家夥的速度卻超出意料得快,黑面具有理由懷疑對方具有速度系的異能或者其他什麼能力,十分難纏,一沾上就甩不掉,嚴重拖慢了他們逃跑的進度。
而且,小家夥的頭罩令黑面具有些在意,那幾乎和紅頭罩一模一樣,而紅頭罩和蝙蝠俠關系匪淺。
黑面具一邊用言語刺激小家夥,一邊尋找對方的破綻。
“你是蝙蝠俠的第二個學徒?還是羅賓的跟班?”
“作為替補,總是遭人忽視,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為什麼不來我這兒呢,傑森·海伍德……”
自己的名和母親的姓合在一起,如耳邊炸響雷霆,魔法頭罩有刹那的分心。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慌:這是巧合還是陰謀?難道黑面具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他立刻聯想到了魔法師常常念叨的洗腦套餐。
和格鬥高手對決哪裡容得一絲一毫的分神,傑森被黑面具反扣住了手臂,摔到牆上,那正是黑面具剛剛被摔的地方,再次受到沖擊,牆面的裂痕又加大了。
傑森·海伍德這個名字是黑面具從紅頭罩那裡拷問得到的,他本來還懷疑這是假消息,不想随便一試,這個稚嫩的小家夥的反應出賣了他自己。
傑森·海伍德不一定是紅頭罩的真名,但也一定有着密切的聯系,他和眼前的男孩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