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少年真的每隔幾天,就會來神廟的後面找蘇銘。
而蘇銘偷起食物,也越來越得心應手,他不僅像倉鼠般收攏了好些吃的,甚至還趁沒人注意,從神廟裡拖來了沒人要的小木桌,也藏到了黑蕉叢那寬大的葉片後,留着給男孩用。
“裡亞!你怎麼長得這麼快!”
裡亞,就是少年的名字,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蘇銘就震驚的發現,原本跟他差不多高得少年,竟然已經高出了他近半頭。
“大概是……吃得多,長得快。”裡亞稍稍低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伸出小手比量兩人身高的蘇銘,好不容易想到個不太打擊他的理由。
“是哦。”蘇銘點點頭,裡亞的飯量确實很大,這些天隻吃幹餅子已經不夠了。他偷偷去廚房拿别的食物時,被老祭司抓個正着。
還好,他跟老祭司交代了實話後,老祭司并沒有生氣,反而單獨留出了裡亞的食物,讓蘇銘帶給他。
糾結完了身高,但蘇銘皺起的眉頭卻并沒有舒展開,反而更為擔心地看着裡亞的身體,最近上面總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讓蘇銘十分揪心。
“你的主人待你不好嗎?為什麼會受這麼多傷。”
裡亞聞言愣了愣,他現在還不能跟蘇銘說實話,隻能含糊地說道:“是……他最近在訓練我做一些事情。”
“如果能成功的話——”
“能成功的話會怎樣?”蘇銘拿出了老祭司給的藥,一邊往裡亞身上塗抹着,一邊歪歪頭問道。
“能成功的話,我就有可能不再是奴隸!”或許是因為疼痛,裡亞握緊了拳頭,雙眼充滿了神采地望着蘇銘。
“真的嗎?”蘇銘聽了立刻高興起來,他因為裡亞的事,向老祭司打聽過幾種脫離奴隸身份的辦法,但都是他現在還辦不到的。
這會聽說裡亞能夠不再是奴隸,由衷地為他高興起來。
裡亞看着蘇銘的笑臉,隻覺得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消失了,他完全不能想象,原來這世上還會有人,會因為他的事而這樣開心。
“真的。”裡亞點了點頭,深邃的眼眸望向遠處的狄涅城:“如果我成功了,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蘇銘還沉浸在裡亞能夠擺脫奴隸身份的喜悅中,完全沒有多想他口中的秘密,随意地回應道:“好呀。”
從那天之後,裡亞來到神廟的頻率低了起來,但每次身上的傷口卻越來越多,從傷口的形狀來看,甚至有猛獸的齒痕。
蘇銘知道這多半跟脫離奴隸身份的事有關,但問多了裡亞又不肯說,隻能心疼地為他上藥。
與此同時,裡亞的體格也肉眼可見地健壯起來,不僅是身高,就連體型都已經比蘇銘大了整整一圈。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了第二年春天來臨,按照羅薩的曆法,每年的三月狄涅城中都會舉行盛大的慶典,慶祝春耕女神的到來。
今年的慶典尤為隆重,據說羅薩王要在鬥獸場舉辦獵獅大會,誰能夠獨身殺死一頭獅子,誰就是帝國的勇士。
蘇銘對這項聽起來就極其血腥的運動完全不感興趣,可無奈他是神廟的侍者,必須跟随老祭司去觀賞大會,為日後在牆壁上繪畫做準備。
他隻得垂着小腦袋,跟在老祭司的身後,被神廟中的仆人簇擁着,進入了狄涅城中。
自從穿越以來,蘇銘還沒來過狄涅城幾次,更不用說春耕節這種熱鬧的時候,全城像是一片歡欣的海,人群都湧上街頭慶賀着節日。蘇銘緊緊地跟在老祭司身後,才沒有被擠開。
可就在這時候,人群中忽然傳來異樣的呼喊,蘇銘費勁地擡頭望去,就見着三四頭身披絲綢的大象,正沖散人群,向着鬥獸場的方向走去。
而在那大象的背上,坐着幾個身披鮮紅長袍的人,其中一個頗為漂亮的男孩,似乎也注意到了人群中的蘇銘與老祭司,投來輕蔑的目光。
“他們是誰?”蘇銘被看得也有些生氣,努力踮腳趴到老祭司身邊問道。
“哦,那是豐收神廟的祭司,”老祭司一點都不生氣,像是早已習慣了般,仍舊笑呵呵地對蘇銘說道:“豐收神廟由克索家族掌管,他們的血統尤為純淨,所以在羅薩有很高的地位。”
相反,蘇銘所在的火種神廟,曆代祭司都喜歡收留孤兒,所以血統雜亂,自然就不受重視。
“好了,孩子,我們要快點去了。”老祭司又摸了摸蘇銘的頭,牽着他的小手,繼續向鬥獸場走去。
等到他們終于來到鬥獸場時,獵獅大會已經開始了,幾千觀衆圍坐在四周的高台上,各種聲音充斥在鬥獸場上空。
中央原本鋪滿金白色沙子的地面,被層層鮮血染得看不出顔色,穿着牛皮铠甲的勇士,隻身進入到場地中,拿着短矛或是長刀,面對被放出鐵籠的獅子。
與平時的鬥獸表演不同,這些人并不是奴隸,相反有許多出自沒落的貴族家庭,想要趁着這機會,在羅薩王面前搏得出路。
但隻有親身來到那片沙地,面對被投喂了藥物後分外兇猛的雄獅,那些人才會知道這條路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蘇銘根本不敢睜開眼睛,一直蜷縮在老祭司的身邊,可周圍觀衆的喝彩聲再大,也擋不住沙地裡傳來的慘叫聲。
一位位勇士來到那裡,然後又被獅子所撕碎,以至于到後來,根本沒有勇士再敢上場。
鬥獸場視野最好的位置上,羅薩王有些不耐煩地靠在他的黃金座椅上,興緻缺缺地問向旁邊的寵臣赫曼:“就這些了嗎?”
上個月,西面的基達特人開始大肆攻占羅薩帝國的城池,按照祭司的占蔔,春耕節獵獅勇士對于羅薩接下來的戰争至關重要,如果到最後都沒有能夠戰勝獅子的勇士産生,那麼将預示着戰事終會失敗。
這是才是所有民衆,對獵獅大會如此熱衷的原因。
羅薩王可不想在戰争前,就讓他的民衆與軍隊喪失鬥志。
赫曼生怕惹怒這位性子陰晴不定的君主,立刻穿過人群跑下去求證,可打聽來的人選卻讓他更為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