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玉微微無奈，擡手撚去了他肩上的桃花瓣，而後望向遠方。

“你我為友不過短短半月，與你來說不過白駒過隙，為何要這般糾結生死呢？”

雪明夜紅了眼眶，卻是落不下淚來，他盯着裴祁玉，一字一句，“當真是我糾結嗎？”

這空山滿山的桃花，這輔桃花以酒的誓言，願意以命守護而身死的人，以及——出現在面前隻為相見一面的殘魄。

“裴祁玉，放不下的人究竟是誰？”

裴祁玉微微沉默，末了歎息一聲，花瓣落滿了海面，隐隐飄向更遠。

他眼中的笑意落下，“我是挺舍不得的”

“可舍不得歸舍不得，雪明夜，你應當往前走。”

“在前面，還有人等着你。”

場面一時間寂靜，雪明夜擡手，将那碗沒味的酒灌進喉間，明明是如清水寡淡，落進喉中卻如火燒般灼痛。

他問：“痛嗎？”

死的時候，你痛嗎？

裴祁玉微微一頓，随後搖頭，“或許是凍得沒知覺了吧。”

千刀萬剮，怎會不痛呢，裴祁玉啊……

“走吧，你我的約定，倒也算圓滿。”

雪明夜不動，倒是裴祁玉閉上了眼。

雪明夜面前有無數的聲音催促着離開。

去吧，去看看更美好的世界。

去啊，前面還有人在等着你，你當真要被困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中嗎？

無數道聲音推搡着雪明夜，他最後看了一眼那靠在桃花樹下的身影，那人自始至終，從沒回過頭。

或許是怕吧，就像雪明夜的心情一樣，一旦回頭，他怕忍不住讓人留下。

留在這亘古的夢境中——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