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伴随着雨點自天空飄下,在外野宿的人不由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睡得更沉。
駐守西部的軍營裡,火光久久不熄。
周北呈聽着下屬傳來的消息,不由挑起眉,“你是說,西北軍目前掌權的是世子妃?哪個世子妃?”
那人低頭答道:“屬下隻聽得長平軍的人稱呼世子妃,卻不知曉具體是哪位世子妃。”
周北呈看着桌上的輿圖,卻是笑了,“長平軍曆來隻認一位世子,我竟不知他給我帶來這樣一個驚喜。”
“将軍,西北軍此時獨木難支,我等是否要向上請示出兵支援?”
“等不及了,”周北呈的目光放到了與他營地相距甚遠的大月城上,“她若是沒拿到兵權,我或許還能向上求個請示,眼下她要強攻,我等就不能耽誤時間。”
不知想到什麼,周北呈低聲一笑,“晚了可就沒好戲看了。”
“吩咐下去,立刻派兵趕往大月城,務必将城内派遣出來的軍隊攔下,為西北軍拖延時間。”
軍事不解,“将軍,為何我們要做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軍同北部、西北部呈三角之勢,在戰事中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西北軍多年來行事保守,如今好不容易迎來一位激進的将軍,我必須為她慶賀慶賀。”
因着那塊地實在難啃,帝王當年将北部和西部都收得差不多了,唯獨剩下那一塊地,被西、北、西北三部圍着。
周北呈很早就有意拿下西北,可駐守的将士實在頑固,就連帝王也不複當年銳氣,隻一味貪圖穩中求勝,他便一直沒能實施抱負。
現在嘛,他的工作做足了,端看阿煜那邊有沒有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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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大營裡,蘇煜笑着問:“你說什麼?有人打着世子妃的名号在率領西北軍?是哪個世子妃?”
下屬給出了與西部一般的回答。
蘇煜聽完從椅子上跳起來,直奔布防圖。
“來了來了,于文果然有辦法,自己帶不了兵,就找了個能帶兵的夫人。”
他雙目放光,一拍大腿道:“太好了!天助我也!”
蘇煜抄起将令,“吩咐下去,點兵十萬,不,點兵二十萬,火速趕往東籬莊,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将人攔截在此,便是一根大月人的毛都不能放過去!”
軍師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蘇煜才懶得解答他的疑惑,隻是厲聲道:“要快,晚了就什麼功勞都分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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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的西宥抓住了奸細,不出她所料,那人左耳上有兩個很明顯的洞,她冷冷掃他一眼,擡手讓人把他關起來,自己則抄起兜鍪走出去。
外頭跪了不少人,西宥一一看過去,而後來到一人面前,說:“伍副将,起來說話。”
伍副将依言站起,他與李擇言出生入死多年,偷襲南蠻的那夜他也參與其中,他對京城沈姑娘很是熟悉,卻對長平世子妃并不熟悉,尤其是一見面就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的世子妃。
“下去點人,今夜随我夜襲。”她聲音平靜。
現下她手握重兵,伍副将無不應下,“沈将軍要幾人?”
西宥睨他一眼,“五十。”
伍副将突然擡頭,他看見她熟悉的眉眼,在銀甲的襯托下變得冷硬,于是不可避免想起她被射下馬的場景,她是女子,本不該殿後的。
李擇言被擒一事讓伍副将心裡很是難受,沒過多久西宥大張旗鼓奪走了兵權,這讓他本就不安的心更加慌亂,若是她不願救人怎麼辦?若是朝廷那幫人權衡之下決定舍了李将軍怎麼辦?
經西宥這麼一提,伍副将莫名平靜了下來,仿佛找到主心骨,他抱拳應是,随後走去點兵。
西宥率領爪衛和伍副将手下五十親信離開大營,人一走,其他人陸陸續續回營帳歇息。
京部的将士剛一坐下就聽見隔壁傳來騷動,那是西北部的帳篷。
資曆淺的人忙站起來,“怎麼回事?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始終覺得不放心,一掀簾子準備去查看情況,突然身前橫了一把刀,他們愣住。
那人面無表情,身上的盔甲與他們京部的不大一樣,肩上隐隐約約能看到一隻鷹,“主将有令,主将回來前爾等不得踏出營帳半步。”
與西宥打過交道的人則是會心一笑,“沈姑娘果然雷厲風行。”
雖瞳衛仍未将西宥想知道的消息傳過來,但她在心裡已經為這些人打下了懷疑的烙印。
什麼都别說了,今晚你們就好好呆着,别出來給我添亂子,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們。
西宥馬不停蹄率領人馬連夜奔襲,她要趕在消息洩露前殺大月人一個措手不及,戰場中最重要的就是先機,現在她占盡優勢,不把他們捅個底朝天不是她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