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敢一口咬死一切都是山下警官酒後的幻覺,肯定是因為對面理所應當的覺得,就算再給中川友貴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騙自己。
中川友貴捧着酒杯怔愣了幾秒,然後也跟着笑了出來:
“好吧,我得收回了剛才的話,你和去年比起來真的變了許多。”
去年的森山淺一心撲在訓練上,雖然确實很強,但在人際關系的處理上卻是非常差勁,連他身邊的‘朋友’是否真心都判斷不出來。
那個時候的中川友貴心裡其實是有些看不起他的。
——有能力又如何?照他這樣發展下去,頂多就是成為一名厲害的警察,但真正做到升職拿到權利确實幾乎不可能的事。
但現在,他卻完全不一樣了。
中川友貴并不知道當年正直到幾乎單純的森山淺已經不在了,現在坐在他面前的隻是幫少年複仇的孤魂野鬼。
當然,森山淺也不會告訴他。
隻是請歎了口氣,說:“人在經曆了一些事後,總是要學會成長的。”
但實際上,真正的森山淺已經沒有了成長的機會。
至于導緻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是絕對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接下來的話題就圍繞着中川友貴在校期間幫千葉教官打雜展開。
他幫千葉教官做過許多事,自然也知道很多普通學員不知道的東西。
比如他晚上習慣幾點睡覺,喜歡和人寫信交流,并且有保留信件的習慣。
但對森山淺卻并沒有多大幫助,大部分事情在他遇到中川友貴前就調查得差不多了,還有一些過于隐私的,他也确實沒興趣知道。
因此直到居酒屋即将打烊,森山淺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難道自己這步棋走錯了?
果然還是應該先從松野琳那邊下手。
結賬後,三人走出了居酒屋。
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中川友貴接到了家裡關心的電話。
森山淺聽不清對面在說什麼,但從他的回答和表情不難猜出他母親在催他趕快回家。
“額,抱歉。我媽媽對警察這個工作有刻闆印象,總是覺得我非常危險,所以愛操心。”
挂了電話後,中川友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快回去吧。”
森山淺輕歎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對方已經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自己了,沒有必要再為難他。
“我好像沒幫到你什麼?”
中川友貴望着少年,有些猶豫的開口。
“沒事。”
森山淺對他搖了搖頭。
本來自己調查的就不是一件多簡單的事,會碰壁也很正常。
事關别人生前的願望,他并不會因此氣餒,隻會越挫越勇。
“好吧。”
知道少年不需要自己幫忙了,中川友貴也不強求:
“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再聯系我,隻要避開山下警官就可以。”
說着,他從上衣兜裡拿出記錄案件的小本子,在上面寫下聯系方式後遞了出來。
在看到上面的一串數字後,他突然靈光一閃:
“對了,你還可以去找找千葉教官的孩子,他應該會知道更多事情。”
森山淺一愣,眉頭微微上揚,震驚的問:“他還有兒子?”
“對啊,隻不過他兒子好像在跟着母親那邊姓,所以沒人知道。我也是偶爾幫他整理信件時看到了。讓我想想啊……”
“對了,他的兒子好像是姓山野還是松野來着……”
中川友貴的線索讓森山淺茅塞頓開,前面細碎的線索,終于在此刻連接到了一起。
原來,千葉教官和松野宿管,兩人竟然是夫妻。
而那個被森山淺送進監獄的殺人犯,正是他們的兒子,這樣,他們陷害森山淺成績造假的作案動機就非常清楚了。
“謝謝你。”
向來不會把情緒表露的少年此刻眼裡難得多了絲興奮。
兩個多月的調查終于有了線索,他心跳聲都跟着加快了不少,認真的向中川友貴道謝,目送對方離開後這股情緒還萦繞在心頭。
森山淺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眼含笑意的看向松田陣平,連語氣都比平時輕快一些:
“松田,明天我請你和萩原喝汽水吧?”
然而站在身後的人并沒有給他回答。
“松田?”
森山淺疑惑地揚起聲音轉過頭,就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眸子。
松田陣平顯然是喝多了,酒精此刻已經在他的血液裡散開,白皙的肌膚從臉頰到耳根都染上了層绯色,眼睛也蒙上了層生理淚水。
霧氣氤氲,卻又帶着股獨屬于他身上的那份野性,眼底似是有火光跳躍,在對上森山淺的目光後微微一眯,聲音認真又沙啞:
“嗯,我在。”
“怎麼了,小淺?”
莫名的,森山淺嗅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