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昭蘇上下打量她——那你當時還三口啃淨了?
等十一點起床,喻昭蘇驚奇地發現,“沒甜味道”的果盒水靈靈消失了。
她愣了片刻,一吸鼻子聞見DTG空氣裡浮湧着濃郁的苦,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水果氣息。
她拖着泛酸的四肢,循氣味踅摸到了廚房。
竈台上,兩口鍋咕嘟咕嘟,熱氣不停蒸騰流散。而鍋前把守的人,赫然是阮文竹和經理,阿姨卻在打下手。
喻昭蘇倚上門框。
“你們咳……煮什麼呢?準備跟外面的小攤打商戰麼?”
阮文竹和經理一齊驚訝:“你起了?!說了語言課取消,忘記了?”
“昨日都沒上,何況還有白茶主持那邊……”喻昭蘇留意到她腳邊的包裝盒,還有碎片狀的果皮,“你在熬果醬?”
“沒,是什錦水果湯。”
阮文竹揭開鍋蓋,揮手攪了攪,“把水果處理了,以免Luffy知道——經理那鍋是煮給你的,中藥。”
經理含笑緻意。
聽她擲地有聲,喻昭蘇下意識站正了。
“我理解的‘中藥’?”
“對啊,聽說你們生病了都喝,經理一早去買,煮四個小時了。”
喻昭蘇:“……”
多麼标準的刻闆印象!
她不屬于“們”,她一般吃藥和輸液,隻是兩者都被醫生ban了。
“我——”
她将出聲,濃烈的藥味就趁虛而入,嗆得她久咳不止。
即使咳得喘不過氣,喻昭蘇仍沒忘了掏出手機,對準黑漆漆的藥鍋一通猛拍。
然後,發給了收留她碎碎念的葉如是。
[昭蘇]:[圖片]×9
[昭蘇]:純正中藥(外卡版)。
*
“都喝一周了。”
陳決明扣緊了平闆保護套,望着喻昭蘇就義般灌下一碗藥汁,泛起一陣膽寒。
“還沒見效?”
喻昭蘇趕忙飲水,稀釋難以忍受的酸苦。
“沒有,打針和喝中藥隻在醒時奏效,一睡着,體溫就又升了。”
食物中毒早沒事了,偏偏發燒卻始終治不住。
醫生說,也許是水土不服和作息不規律導緻的,要求她早睡早起。
可比賽一場挨一場,沒有她規律的空間,于是一直拖着,白日靠藥,夜裡硬撐。
“既然收效甚微,”陳決明忍不住道,“怎麼還每日喝?”
喻昭蘇瞥他一眼,不禁腹诽:
白茶小主持,你該去采訪經理!
誰知道經理先生結賬時吃了什麼蠱惑,一口氣買了一月的藥材,那價格足夠DTG選手去吃一日三頓的稠糖水拌肉。有煎中藥技能的經理還次次挽袖子下廚,熱騰騰端給喻昭蘇。
如此不菲的“售價”,她着實不知該怎麼婉拒,畢竟喻武從沒像經理一樣伺候過她。
“嗯,”喻昭蘇苦澀說,“心理安慰。”
也太别緻了。
陳決明以前年年暑假去那邊,一家中藥材店都沒見過。
DTG還挺神通廣大。
吐出那一句後,喻昭蘇從一側找出隻口罩,蒙在了臉上。
“Esper,你又去醫院麼?”水藍色塗了一半的屏幕,陳決明一頓,“今兒仍不上課?”
喻昭蘇隔一日得去醫院打一次針,為了不耽誤比賽和訓練,她隻能犧牲上午語言課去。
頭一次,她在醫院和陳決明視頻,平均三分鐘就被打斷一次——先是護士,再是DTG工作人員,甚至有兩次是其他病患鬧事,直接把喻昭蘇的手機撞飛了。
環境不支持學習,所以她去醫院的日子,停掉了語言課。
“對。”
喻昭蘇捏了捏口罩,“另外,還有件事。”
陳決明蹲在場館的樓梯間拐角,面朝着牆。他今日主持Dream的比賽,不想遇上Abuse,所以趕在選手抵達前,找了現在的風水寶地。
Dream一結束,他得奔去公益賽的場館,無它,惟加班爾。
他一面與喻昭蘇聊,一面規劃接下去的安排,腦子裡飄着标紅的時間節點。
聞言,不假思索地接話:“你說。”
“第一場和DEL,我們二比零輸了。”戴了口罩,喻昭蘇的聲音悶且模糊,“之後又連輸兩場,讓DTG掉到了積分榜第三。”
“我知道。”
陳決明漸次給節點列了事,将其按綠。忙活的間隙稍稍疑惑,怎麼忽然數起了成績?
“然後,教練準備加訓,初步決定擠占我們語言課的時間;而且,我的病時好時差,不知道得去多久的醫院。”
喻昭蘇厚厚鋪墊了一層,緊接着,一氣呵成。
“我覺得該停課了,這段時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停課?!
短短一句話仿佛一道驚雷,震得他腦子裡的節點爍成了警報燈。
“怎……怎麼突然……”
加訓和外語課,二者關聯在哪?
TELL ME,DTG COACH!
提前到那邊十點都行,他保證能空出時間來,為什麼要取消?
喻昭蘇誤以為他不理解加訓,咳了咳道。
“外卡進度快,下周常規賽結束,再半個月,春季賽結束,該備戰MSI了。”
“隻有春冠能去MSI,DTG現在的狀态,争冠壓力不小,所以教練決定加練。”
說話間,喻昭蘇眼中淌出疲頓,似是昨晚沒睡好。
陳決明抿着嘴,眨眼壓制了翻滾沸騰的情緒。
他随時待命,即使早八也不在話下。
但喻昭蘇呢,對于職業選手來說,之前的十一點已經算早起的了。
十點或者更前,跟進化掉睡眠沒什麼區别。
“哪裡的話,誰說麻煩了。”
再開口,陳決明便恢複了語言能力,磕絆和結巴蕩然無存。
“我當初既然提議了,那一切都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