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的陳決明随意敷衍了他,轉頭對着師傅繼續着急上慌,“麻煩您使我的導航,沿快路走——”
“回來我打車!”山奇卻不在乎什麼理由,扯嗓子搶話,“你太生死時速了,跑得我肺疼!”
陳決明在心裡狂翻白眼。
要是你早些收拾整齊,抑或不cos拾荒者,何至于街頭百米沖刺?
他無力道:
“我去主持。”
“我難道去度假啊!”山奇聽了,憤憤一摔應援團,“第三場N6打SG,我也——”他嘴如機關槍,腦子好一通跑才攆上,“啊,那是明日的賽程,公益賽我确實算旅遊,呃我剛放了個屁,你别放心上哈。”
陳決明對山奇的變如臉歎為觀止。
小舅子沒少偷師姐夫啊!
無名火說燃就燃,說散又滅得飛快。山奇幹笑兩聲,躬身撿起腳邊的一團應援。
為了緩解超标的尴尬,他一邊展,一邊揚聲言語。
“讓哥們兒瞧瞧,印的誰的大頭照!”
“喲,這照片P的,恐怕選手本人都不一定能認别。”
“一号選手叉艾銻A,咝他誰來着?”
他分明隻有一張嘴,卻熱鬧出了一車人的效果。
陳決明本打算補DTG的比賽——後語言課時代,他隻能借錄像望一望她——視頻是生肉,山奇一吵,他一句話也聽不清,更别提翻譯了。
他長長歎息,扯了張紙一揉,朝耳朵伸去。
紙團即将就位時,陳決明聽見他嘹亮地喊了一嗓子。
“Abuse!怎麼好多,有七張了!”
山奇一拍大腿。
“陳白茶,你是Abuse粉絲,對不對?”
*
陳決明手指一錯,險些将紙團戳入太陽穴。
人言否?
他腦漿被抖散黃了嗎?怎麼能給他倆牽扯到一塊啊?
“不對!”
陳決明剁刀子一般,把電子設備狠狠放下,說話時他感覺腦袋頂直冒煙。
“誰給你說的?”
誰要陷害我!
“他呀。”
山奇被問得一愣,擡手撓撓頭。
“就……全明星的擂台挑戰賽。”
借着後視鏡,陳決明緊盯他的臉,不放過一抹轉瞬即逝的神情。
“挑最後一位選手時,我聽Abuse說,‘他不在了,所以退而求其次,挑戰他粉絲’,沒聽錯啊?!”
當時——
陳決明記得,鹿韶采訪了Abuse,她開門見山詢問挑戰主持的原因。
他是那樣說的沒錯,可前頭還有一句。
“我本來想挑戰前上單。”
荒謬感仿佛後車的喇叭,輕易将陳決明刺了個對穿。
FeSO4啊FeSO4!
從現在——北京時間18時49起,他絕對不可能再跟散黃腦袋說哪怕一個字!
“唉,又一張Abuse。”
後座的山奇對洶湧的怒火渾然不覺。
“實不相瞞,我要勸你脫粉!”
你才扣的粉籍,轉眼又勸脫。
黑白無常該讓給您當!
陳決明“唰唰”扯紙,不屑于搭腔。
但是,緘默絲毫不影響小舅子自顧自唠叨。
“你知道為什麼不知道,陳白茶?”
NO!
他一盒茶葉上哪兒知道散黃蛋的愛恨情仇。
“我告訴你,”山奇瞄了眼司機,防備地降低音量,仿佛在冒死透露陳年秘辛,“濫用[注],他小肚雞腸。”
多新鮮呐!
又不是擱鏡頭前表演牛肚炒雞腸。
最近翻找了大量的物料,陳決明對Abuse的性格了解得七七八八。
輕狂、張揚,随着他職業道路的鋪展,逐漸朝貶義的方向狂奔。
小肚雞腸跟那些相比——
哼!
陳決明懶得搭理,捏着紙堵耳朵。
一刹那,山奇迅捷出手,緊攥擡到耳畔的手腕,強行灌給他聽。
“因為小心眼,他打Dream二隊那一年多,隊友緣爛到爆。”
“啪嗒!”
紙團墜落,悄聲砸了光滑的平闆。
陳決明心裡,卻似有險峰摧折,砸起了軒然大波。
他找物料一無所獲,旁敲側擊也隻得到一些人盡皆知的皮毛。
還是第一次,有誰擺了一副八卦的姿态,明晃晃昭示“我兜裡有瓜,快來吃喽”。
陳決明撿了紙團,竭力裝出不甚在意,輕輕揚着語調一“嗯”。
“小心眼?”
“是啊,”即使是舊瓜,山奇依舊眸光熠熠,“你聽我娓娓道來。”
他講故事東一行西一段,淩亂得好似雪地裡的車轍印。
陳決明格外專注,一面聽,一面将其拼湊到一起,連出因果。
在山奇口中,那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