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動她身上的深藍道袍。
陸大人會擔心?
她以前還很讨厭陸聿蓮。
因為陸聿蓮總是捉弄她,衆目睽睽之下給她送糕點鮮花,引起一些人不懷好意的猜測。
“應該的,你身子弱。”
師硯芝悄悄握緊了袖中的手。
弱?
呼吸壓沉,她關上小窗,對元意和元芙說:“你們都累了,先歇片刻,我很快回來。”
元意不放心。
師硯芝安撫道:“有畫珠在。”
雨絲樓裡人不多。
二層全是貴客。
師硯芝跟在宋回身後。
進到雅間時,她又生出奇怪的不适感。
随後,就對上了一雙幽冷的眼睛。
那雙眼睛永遠是冰冷的,像個無關己身的看客,看着别人的痛苦。
從前每次受刑時,顔夕齋都這麼看着她。
她疼的要死,顔夕齋毫無觸動。
師硯芝驚愕地看向宋回。
她以為宋回是朋友。
顔夕齋早就從恩人變成噩夢。
宋回為何騙她來見顔夕齋。
師硯芝退後好幾步,抓住畫珠的手臂,求助地道:“走…我們走……”
畫珠隻字未說,穩住腰間的長刀,扶住了她,立即下樓。
她感受着師硯芝的顫栗。
這個曾經飛檐走壁的影衛,此刻在發抖。
顔夕齋跟出來,站在雅間門口,聲音冷淡,不容忽視:“硯芝,你沒什麼要對我說的?”
師硯芝額上出了虛汗,咬緊牙。
她已然沒有力氣了,畫珠幾乎抱着她往下走。
街市人少了,兩人順利回到車裡。
顔夕齋站到窗邊,目送那輛馬車疾馳而去。
宋回不忍:“她的身體比我預想中還虛弱。”
顔夕齋說:“想辦法把那些藥送進相府吧。”
宋回詫異:“但您說要接她回來。”
顔夕齋頓了頓,負手回身:“宋回,你沒看到她剛才的反應嗎?她來見我,帶了陸聿蓮的護衛,在她心裡,陸聿蓮變得比我們都重要了。”
宋回想了想,說:“人之常情。”
她們舍棄了師硯芝。
顔夕齋進屋,坐在桌前一言不發。
一桌飯菜涼透之後,才問道:“風鈴呢?”
宋回說:“什麼?”
顔夕齋默了片息,“沒什麼。”
***
師硯芝回去後,胡亂泡了藥浴,睡到榻上去了。
元意在外面急的團團轉,問畫珠說:“那不是女君的好友嗎?發生了什麼事?”
畫珠沉聲說:“你不曉得,那個宋回騙了女君,雨絲樓裡等着見女君的人……”
她的表情難以描述。
元意不可置信地道:“顔閣主?”
畫珠氣憤道:“什麼閣主,我看就是個小人!她還問女君有沒有話對她說。”
把人害成這樣,沒有一刀砍過去,那隻是因為她們女君的力氣還沒恢複。
元意再主意多,對此也是束手無策了。
畫珠說:“大人快回來了,她一定有辦法。”
***
逐獵會,陸聿蓮拿了頭籌,但她沒有選獸皮,而是挑去一大包羽毛。
司陌不解,問侍女緣故。
侍女耳語幾句。
她恍然大悟。
原是做箭之用。
看來成婚一事絕非鬧着玩的,陸相有真心。
司陌破例,将幾張上等的皮賜給她。
又面向王荞:“王大人,不如回去治傷?”
她被陸聿蓮帶入獵場,大大小小的傷數不清。
王荞不肯說細節,郡主又不能逼問,隻能請她多疼自己,傷口放着不管,會引發另外的病症。
王荞心裡冤枉。
陸聿蓮騎術高超,還很會使詐,将她拖在馬後跑了好幾圈,她渾身散架了,咒罵很久,陸聿蓮卻無動于衷,冷睨她:“王大人,以後别把手伸到相府來,我的女君要養病,若出了岔子,你擔不起。”
王荞恨的牙癢。
待會兒,她要陸聿蓮好看!
隻是還不等她籌劃好,陸聿蓮接到下人傳話,急色匆匆地拜别郡主,回府去了。
王荞又是一番無聲的咒罵。
這是怕被報複,逃走了吧!
沒一會兒,書酒也來尋她。
她問道:“相府出事了?”
問出口的時候,她已有些預料。
書酒說:“顔閣主找了師小姐,把人吓病了,元芙請了邵绾去醫治,看樣子很嚴重。”
這對她們王宅來說,算是好事,王大人應該能出口惡氣。
但與書酒想象中不同。
王荞怒而起身,罵道:“顔夕齋她想做什麼?簡直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