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嗎?”
池望微微一驚,她看向身前躺在床上的女人。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血腥畫面在消毒酒精的氣味下逐漸散退。
那座血城竟然隔着一個世界,給遠在監獄裡的自己帶來了輕微的精神污染。
池望心中對殺戮君主加德裡爾的警惕更上了一層。
“沒事。”她的嘴角劃開彎彎的弧度,池望驅散大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怎麼了?”
躺在病床上的沙楚韶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指着她的手道:“你削到手了。”
池望低頭看去,隻見握着小刀削蘋果的自己已經削斷果皮,将小刀怼到了手指上,殷紅的血珠從傷口中溢了出來。
“吃吧,帶血的蘋果。”池望将小刀放回病床床邊櫃上的凹槽中。
“咔”的一聲,那個凹槽把刀鎖住了。
沙楚韶接過蘋果啃了一口:“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在工廠裡幹的怎麼樣?”
“很正常,我沒有偷懶。”池望伸了個懶腰,“也沒有亂看。”
沙楚韶點頭:“那就好。”
就在兩人聊天的之時,醫務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雙手在身前的虛空中點觸的趙冬醫生走了進來。
她看到坐在病床旁的池望時先是愣了一下,爾後從上到下将池望打量了一番,确定她身上沒有傷後才收回目光。
“hello趙醫生,好久不見。”池望微笑打招呼,“想我嗎?”
趙冬卻是頭也不擡,一邊翻找着抽屜一邊道,“我不是很想見你,天天給我加活。”
說的是池望前段時間挨陳然打時三天兩頭跑醫務室。
“好了。”趙冬拿出盛滿藥液的針筒,推幹淨針筒中的空氣,“營養補針,紮完可以走了,不用躺病床上了。”
沙楚韶伸出長着淺色嫩肉的手臂,傷口新生的皮膚和原先的皮膚有些格格不入。
注射完畢,沙楚韶拉下卷起來的袖子,掀開被子下床,一口氣啃完蘋果,丢下幹淨的蘋果核走出醫務室。
池望忙不疊跟上。
她跟在沙楚韶身後,思緒不由得飄回好幾天前。
她和沙楚韶坐在清潔間前交心的那一天。
或者說她拿加了藥劑的酒誘騙沙楚韶的那一天。
那種藥劑可以刺激大腦的語言中樞,促使人産生強烈的表達欲,使人不由自主地向身邊的人敞開心扉。
“我都看見了……”沙楚韶蹲在地上,又吸了一口煙,“那天我在貨架背面,那扇門後面的人似乎很急,沒有仔細确認工廠裡還有沒有人。”
“有兩個穿着黃色衛生服的人刷了卡從那扇門背後走出來,帶着幾個箱子。”
“剛送來的這個排異有點太嚴重了。”其中一個人扯了扯黃色的袖口說道。
“噓,少說點。”另一個人颠了颠箱子,“趕緊把酒精送了,回去看看能不能救。”
就在兩人抱着箱子往外走時,一陣嘶吼聲突然從那‘酒精車間’裡傳出。
“啊啊啊——”
那暗啞而低沉的女性嗓音被疼痛而拉高的嘶鳴,她的聲音伴随着壓抑的喘息,仿佛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同某種阻礙抗争。
沙楚韶愣住了,這道聲音她很熟悉。
就在一周前,和她同樓的一名囚犯被處以死刑,那名囚犯的聲帶受過損傷,聲音非常獨特,絕不可能被認錯。
就是她,除了她不會是其他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