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蟲我不要了,你們趕緊拖走,别死在我眼前。”
但雄蟲居然神奇地停下了動作,羅蘭德意識模糊中瑟縮一下,收回了手。
桑宿暗罵自己粗心,雌蟲正是脆弱的時候,怎麼能留他一個獨自呆在病房?
但這樣子不叫醫生來也不行,隻可恨他現在是個“腦殘”,連緊急按鈕在哪裡都不知道。
就在桑宿焦急萬分又一籌莫展的時候,他突然想到那天暈倒的時候他的光腦發出了強烈的警報。他連忙舉起手腕,對着光腦大喊:“發求救信号!”
光腦瞬時亮起,刺耳的警報聲在耳邊響起。
雌蟲也終于停止了抽搐,他睜開眼睛,眼尾染上桃色,含着水光的眼睛比雨後的安達曼海還要動人。
“雄主……”
一聽這語調桑宿就知道他又要請求責罰,桑宿心疼地無以複加,他不敢再亂碰,隻把冰涼的手放在羅蘭德酡紅的臉上:“沒事的,别害怕。”
試想一個強大的軍雌向來引以為傲的自愈力和精神海同時瀕臨崩潰,這無異于一夜之間堕入阿鼻地獄,即便是強大如羅蘭德心裡的某個角落也有着些許的恐慌與迷茫。
但眼前的這個雄蟲卻說:“别害怕。”羅蘭德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種想要哭的沖動。
他本就是應該不害怕的,雌蟲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要英勇無畏,就是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從一個失去雌父被雄父趕出家門的流浪蟲崽,到被坎貝爾元帥收養,直到進入軍校,進入第一軍團成為少将,他聽過無數句命令的、嚴肅的、不容後退的“不許害怕”,但卻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溫柔的語調,不是“不許”,而是“别害怕”,是安慰,是保護,是依靠。
即便這個雄蟲剛剛還用抑制環懲戒了他,但羅蘭德卻那樣笃定他不是故意的。就像傍晚的時候,雄主命令他躺上床休息一樣。即便他那樣努力地模仿雄蟲一貫冷硬刻薄的語調,卻怎麼也掩不住句子深處的柔和,更何況他現在連語調都溫柔地要把他融化。
雄蟲一改初見當日的暴虐殘酷,叫羅蘭德已經想不起那日看到的雄蟲的面目。羅蘭德這才發現,眼前雄蟲的容貌已經變了好多,棱角更分明,眼神更清澈。
病房門很快被打開,奧利爾醫生神色匆匆地走進來,生怕是出自一向兇名在外的第一軍團的少将羅蘭德受不住刑把雄蟲給打了,否則奧利爾實在想不到能有什麼情況使雄蟲的光腦再次發出求救信号。
好在病房裡的情況讓奧利爾松了一口氣,雄蟲好好地坐在那裡,反而是羅蘭德少将意識模糊地躺在雄蟲懷裡。
等等!誰躺在誰懷裡!
奧利爾用盡了畢生風度才沒做出揉眼睛這樣有損形象的事情,但,這到底是鬧哪樣?
“奧利爾醫生你終于來了,快來看看羅蘭德的傷。”桑宿仿佛看見了救星。
奧利爾滿頭黑線,雌蟲什麼時候到帝國醫院來看過傷?除了精神海問題,要是真的淪落到要來醫院,雌蟲基本也就廢了。
隻是雄蟲的命令不可違抗,但等湊近了他才發現,雄蟲是不是在戲耍他?羅蘭德手腕上明晃晃地扣着抑制環,隻要摘了抑制環,少将立馬就能生龍活虎了,一拳打十個星獸都不成問題。
桑宿順着奧利爾的目光看過去,這才反應過來:“您知道怎麼解除抑制環嗎?”
“閣下太客氣了,抑制環的開關在最裡側的紅色凹陷處,隻有您的指紋才可以打開。”奧利爾在這個時候才确認了雄蟲真的隻是腦子不好,而眼前的裡瑟閣下似乎比一般雄蟲的反應更慢一些,連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獨自完成二次分化使腦部神經受到了一些損傷,奧利爾準備回去開一個組會,讨論是不是該給雄蟲進行一次腦部檢查。
桑宿沒有注意到奧利爾的眼神,他的指尖順着抑制環向裡摸索,終于在最裡側發現了一個紅色的凹點,指尖輕觸,抑制環啪嗒一聲解開。
沒有了抑制環的束縛,雄蟲強大的自愈能力瞬間體現出來。很快,羅蘭德的後背不再流血,猙獰的傷口逐漸愈合成粉嫩的血肉,又很快連疤痕都消失不見。
羅蘭德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清明,他的目光垂着看向雄蟲的指尖,在他滾燙的肌膚上留下微涼的觸感。
雄蟲就這樣輕易地饒恕了他的罪責,免除了他的刑罰?
想起雄蟲說過喜歡他的眼睛,羅蘭德又擡起頭,直直地望向雄蟲。
桑宿都快要被羅蘭德給吓死了,親眼看着他傷口愈合懸着的心才終于落下。現在看着雌蟲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桑宿突然很想摸一摸他的腦袋,那裡有長長的金發,翹起了一根呆毛。
終于還是忍住,桑宿問羅蘭德還有哪裡難受,燒得還厲不厲害。
羅蘭德的眼睛動了下,他當然燒得還厲害,抑制環被取下,他的精神海已經開始翻湧,若不是憑借着S級雌蟲強大的抑制力,他隻怕已經發狂。
坎貝爾元帥的話在耳邊回響。“引誘他,羅蘭德,用盡一切辦法,引誘他。”但是,他應該怎麼做呢?
初見那天雄蟲甯願痛苦也不願碰他,但今天雄蟲卻那樣溫柔。是不是,雄蟲其實沒有那麼厭惡他呢?
他該不該試一試?他該怎麼做?他該怎麼做才能引誘到雄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