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旁的青枝瞧見屋中突然亮起的光,走去輕輕推開了門,便見她在鏡前舉着剪刀,淚流滿面卻又畏畏縮縮。
“怕死又非要作死,裝模作樣!”青枝咕哝。
行七回神驚恐的将剪刀扔在鑒台之上,嚎啕大哭,嗔命運不公,嗔世道無情,“為什麼要将我賣掉,為什麼是我如牲畜被人随意買賣,我不想做妾做通房,我不過隻想做外邊最尋常不過的人罷了,我隻想安安靜靜的活着!”
“哭好了嗎,哭好了就給我閉嘴!”青枝及其不耐煩的倚在門旁,行七的話又何妨不是她的心聲,她父母是奴婢,所以她也是奴婢,可是她的父母早早被主家打死了,所以她要向上爬,她可不想被随意嫁給那些下等的歪瓜裂棗在生一堆小奴婢。她是讨厭她,讨厭她長了張叫人喜歡的臉皮子,憑此便輕而易舉赢得了男人的歡心。
“你就認命吧,如今你好歹是妾了,将來還可母憑子貴!我呢?成了妾的婢子!”她剮了一眼行七。
……
正此庥國王宮之中,常命坐于寝殿外的矮榻上,榻上鋪了軟緞席墊,安了一方幾案,榻邊一顆老丹桂樹開的正憨。
君夫人走來,見得小兒拖着腦袋撐在幾案之上走神,溫柔喚了一聲:“命兒~”
常命回首,君夫人已經走上矮榻坐在了他的對面,今夜風清月朗,明月高懸,零星閃爍。
常命瞧着忽然前來的母親不解:“母親前來所為何事?”
“我擔心你!”君夫人回道。
她這心裡總是惴惴不安,離她兒二十及冠不過幾十日,她十月懷胎冒死誕下的一塊肉,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母親大可安心,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身強體壯,巫醫并非真神在世,話不可全全聽信!”常命瞅着憂心的母親咧笑。
他仰頭一見,心生一計起身折過頭頂一支桂花枝,舞了一支劍花斬雨,枝上桂花随他舞動的力勁兒抖落,如細雨綿綿如落雪紛紛。
君夫人不由欣慰,二十年轉瞬即逝如見往昔,常命這一舞恍若出前,還記月色之下小小的人兒拿着比自己還高的木槍,舞的也叫行雲流水。
“母親,如何?”常命道。
君夫人回神,點了點頭:“好!”
“兄長也說好!”常命繼續舞弄着嘀咕了聲。
君夫人大抵是聽見了,看着小兒欲言又止,縮回了手,她知道這王宮裡子嗣甚少,他于姊妹之間無所玩常又隻有子昀這麼一位兄長,可子昀之母城府及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個心狠手辣的女子,王宮中多名子嗣離奇夭折都于她脫不開幹系,可無奈她比自己早入宮門伴君枕側,她的話便顯得那般蒼白無力,她隻要保的她兒一生順遂便是滿足。
“命兒……”君夫人試圖道。
常命放下樹枝走了過去,見母親緊蹙的眉眼搖了搖腦袋,他乖乖坐好聽訓。
“這些日你好生在自己的宮殿中待着,待你及冠之後在做他事,不要在找子昀,他暫代你處理政事,事務纏身,況且你正式冊封後,他便将會受封離宮,去到自己的封地。”君夫人悉心講着,隻願他兒能聽進一句話,一個字!
常命郁悶:“母親為何總讓我遠離兄長,他雖不是我親哥,可到底是父親的兒子,一樣血濃于水是長我兩歲的哥哥,待我如親弟弟,教我習武練劍教我排兵布陣是他,父親忙于政務,有時連功課也是兄長代為檢查。為何總要我遠離,難不成他會害我不是?”常命嘀咕,“母親于喬少妃不對付,不能就此叫我也斷絕了與兄長的手足情深吧!”
“子常命!”君夫人怒嗔,登時怒火燒心。
常命怔然見自己心直口快口無遮攔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十分愧疚:“兒聽母親的就是,這些日閉門思過!”說罷,他生着悶氣回了寝宮中。
他将殿門關上,站在殿中一通揮拳發洩郁氣。
“殿下你還是少氣君夫人吧!”宮婢采兒瞧着上前去,不由為君夫人說話:“君夫人本來身子就弱,天天還被殿下氣着!”
“你皮子癢了,你也氣我?”常命撅着嘴。
“瞧你!”采兒見着打趣,“奴不過說了句,殿下的話便嗆到心窩裡了!”
采兒為常命寬衣解帶着。
長庚宮
子昀跪于殿裡,身前是背對着自己的母親,隻見得喬少妃拿着帕子不斷擦拭着一柄長劍,劍身寒光冽冽,劍刃鋒利削鐵如泥。
“我兒,你可真讓為母失望!”喬少妃将擦好的劍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接着緩緩轉身将劍慢慢架在了子昀的頸上,“若他不死,便是你死!兒,你是想活着,還是……”
子昀垂着頭咬緊了牙槽,臉頰肌肉顫抖:“下次,兒定不負母親所望!”
喬少妃這才滿意的将劍拿開,收回劍鞘之中:“沒有下次了,隻此一次,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她道,眼裡透着殺氣捏緊了劍,她要用父親的劍手刃仇人,她咬牙切齒的說着:“他不該将我從戰場上帶回來,如此羞辱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