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聞澈好奇地挑下眉。
男人惋惜地歎口氣:“第二天就失蹤了,整整一月,下落不明,有一個打漁的漁翁,在晚上打漁時居然打撈起一對胳膊,經辨認就是那李鴻熊的。”
聞澈奇道:“我聽過李鴻熊,長得很高很壯,他早年在鐵門山練過幾年鐵臂功,雙臂可提萬斤,天生奇力,居然能被砍下雙臂?”
“那還能有假,能夠砍斷他的雙臂,也算是個練家子,”男人倒了一杯酒,歎息道:“這沈府的事,誰管誰倒黴。”
聞澈向來混迹三道九流,早就練出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皮子,笑着和他閑聊幾句,待他離開後才收起慣性地笑容,慢條斯理地夾幾隻蒸蟹,用一堆小工具剝殼,“這兇獸究竟和沈家有多大仇恨,竟要連續殘害幾十條性命?”
言塵搖了搖頭,“不一定是尋仇。”
“不尋仇?為何隻殺沈府之人?”聞澈手一頓。
言塵繼續道:“嫉妒、不公、逆反、皆會成為害人之由,沈府很蹊跷,首先,他隻說街上有血衣、人骨,但并未出現完整的頭顱,一般來說,殺人者為了掩瞞痕迹,切割頭顱很正常,但他為何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迹?”
“故意引起懷疑?”聞澈聲音沒有畏懼,反而有些激動。
言塵沒說話,聞澈早就習慣他說話隻說一半的壞習慣,見他吃飯,忙将剝好的蟹肉放在言塵小碟裡,又咣當幾筷子給他布一堆菜。
“你太瘦了,多吃點。”聞澈看了一眼言塵一隻手就能握住的手腕,忍不住又給他夾了幾筷子,葷素俱全,皆是大補之物。
言塵盯着膳食,微微擰眉,他胃口不好,是早年喝酒留下的毛病,因此對很多食物都有禁忌,不能吃辣,不能吃油膩,螃蟹也是禁忌之一,他也知道聞澈格外關心他的飲食,每次用膳,凡事吃過四筷子的食物,聞澈下次一定會給他點,但這是聞澈第一次點螃蟹,言塵瞧着剝的幹幹淨淨的殼,心中猶豫要不要吃,但看着聞澈眼巴巴的樣子。
頓了片刻後,言塵左手執筷,勉強吃了一些,他向來恪守規矩,用膳時,不多言、不多食,從聞澈角度望去,那人看着儒雅斯文,在聞澈印象中,言塵是一個隻會念書、一心撲在修行的書呆子,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情趣,在加上他清冷的外表,尋常人看見,隻會退避不及。
但聞澈就是喜歡,見言塵不理他,他就從對面移到言塵身側,雙手撐住下颌,不吃飯,不喝茶,就保持十二分地微笑看他,一雙清潤的眸子滿含春意,仿佛找到了春天的感覺。
不知為何,聞澈感覺自己和言塵的坐姿,更像一對伉俪情深的夫妻。
隻不過恩愛的夫妻,用膳時會眼眸含笑地為對方夾菜,喝交杯酒,甚至讓另外一個人坐在自己腿上,情到深處會不由自主親嘴。
親嘴?和男人親嘴?和男人伉俪情深?聞澈頭腦乍響,雷鳴電閃,忙搖了搖頭,心中忙念着清心咒摒棄閑雜念頭,他想不通自己怎會冒出親男人這種想法?但嘴角卻露出得意的笑容
身側的言塵,看不穿聞澈心中所想,見他表情如雲般變幻莫測,好心問他:“你臉抽筋了?”
聞澈尴尬地笑笑:“沒有,師兄繼續吃。”
言塵說:“你已經盯了我很久,被一雙虎視眈眈的目光盯着,吃飯很奇怪。”
“啧,真矯情,不看就是了。”聞澈依舊沒移開視線,發現言塵用膳過于慢條斯理,總是一小口一小口吃,起初,聞澈以為他顧及禮儀,後來才發現言塵每次夾蟹,眉頭總會微乎其微地輕皺,一次是巧合,每次就顯得刻意,這才明白,他不愛吃蟹,心中有些不舒坦。
“好吃嗎?”聞澈故意問。
言塵艱難地吞下去,才說:“還行。”
“你平時用膳,不會超過半刻鐘,這次超時了,隻能說明一件事。”聞澈右眉微挑,話罷,便擡手要搶碟子,卻撲了個空。
言塵看着他,問道:“你作甚?”
聞澈無奈笑笑:“不喜歡吃的食物,你可以告訴我,前幾日,你身子抱恙,大夫說吃蟹可以補身子,我是為你好才點的,我又不知你不愛,既然你不吃,自然我吃喽。”
言塵握緊他的手腕,犯難地看向碟子,蟹肉被夾的七零八碎,有的甚至覆蓋咬痕,他家自幼有良好的禮儀,吃多少盛多少,若是盛多,剩餘的也要撐着肚皮吃完,他從不會将自己的殘羹剩飯給别人,為難道:“我吃過了,你若想吃,再去買。”
聞澈笑一聲,他湊近言塵耳畔,故意吹了一口氣,行為煞是暧昧,就連聲音也是暧昧的:“師兄吃過的,我不介意 。”
“嗯?”言塵愣在原地。
聞澈笑而不語,長臂一揮,将言塵面前的小碟端走,借着言塵用過的筷子将剩下的蟹肉三兩口吃完,然後掏出銀兩去結賬。
言塵看着空掉的盤子,心跳有些快,他親了盤子,聞澈也親了盤子,這算……接吻嗎?
聞澈回來時,見言塵臉色微微泛紅,擡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好笑道:“額頭很燙,很熱嗎?”
言塵終于緩了緩神,忙側開頭,“不……不熱。”
聞澈湊近他,繼續問:“那你臉紅什麼?”
言塵不擅長撒謊,“我…我…有點熱。”
聞澈意味深長道:“你剛才明明說不熱,現在又說熱,真是出爾反爾,口是心非。”
“不關你事!”言塵聲音有點兇,站起來就走。
“哎呀,别生氣,你等等我。”聞澈哈哈一笑,忙追上去攬住他的肩膀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