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塵看一眼，刻的是龍族語言，他也看不懂，隻認得落款的幾個字符，一字一句道：“水憫懷，隕于臘月廿十七，是日隆冬，大雪鋪滿地，血灑人間。”

聞澈又問：“水憫懷是誰？”

言塵想了想，道：“傳說，他是龍族的一位将軍，深得民心，後來，為守護子民戰死沙場，想必是他的後代為他刻的壁畫，借此聊表懷念。”

聞澈聽聞并未回答，而是一動不動地凝望着壁畫，目光明亮若火，似乎要燒穿牆壁 。

言塵察覺出不對勁，眸中流露擔憂，柔聲道：“怎麼了？”

聞澈皺了皺眉頭，讪讪道：“水憫懷，龍族，我……好像見過他們。 ”

言塵低頭看着聞澈，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聞澈确實見過水憫懷，不過是千年的往事，言塵假裝不知，勉強一笑道：“是嗎？在哪裡？”

聞澈凝眉細思，忽而看向言塵，低沉一笑，道：“我可能記錯了，龍是上古神族，我怎麼可能見過？”

話罷，他似乎想起什麼似的，眼眸一亮，抓住言塵雙臂，道：“對了，哥，我剛才看見一座雕像。”

言塵：“嗯？雕像？”

聞澈道：“是啊，一座很大的雕像，隻不過我沒有見過雕的是誰，我帶你去看。”

說着，他像驗證似地，攥緊言塵手腕，往裡面走。

洞的盡頭，有一個供奉台。

上面供奉一尊巨大神像，肅穆莊嚴，表情僵冷，嘴唇抿成一條冷銳直線，但那雙低垂的眼眸，微微含着笑意，就像神與生俱來的慈悲，也正如他名字中的憫懷。

隻不過，神像的眼睛缺了一隻。

即便千年未見，言塵也一眼認出這是水憫懷。

言塵看了一會，心中正在糾結水漓為何要建一尊神像，在湖底建造山洞，并不簡單，而且，洞内很是溫潤，即便外面冷的刺骨，但洞内卻開滿春天才能開的花。

建造神像，他能理解，一般來說，人類會為信仰的神建立廟宇、道觀、以及神像，但水漓為何要建在水下？

他還沒有想通，卻聽見朦胧的聲音。

一道欣長的身影越過洞口，過了片刻，也站在神像下。

水漓擡眸看向神像，燭火微黃，映在他的臉上，那張素來俊冷的容顔，竟展現從所未有的柔和，目光尊敬，真摯，他仰望着神像，像一個信徒，看他的神明。

聞澈沒留意他，咂舌道：“好大的石像！不過玉潇供奉的不是鬼嗎？那這尊像，是神還是鬼？”

水漓不滿道：“不懂就不要亂說。”

聞澈道：“我就是不懂才問的，我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神像，好奇心作祟怎麼了？”

他擡手靠近神像，卻被水漓擰住手腕，水漓不悅道：“你作甚？”

聞澈道：“我摸一下。”

水漓斥道：“不行！”

聞澈眸色不解，道：“為何不行？我又不是摸你，你管那麼多作甚？”

水漓道：“不行就是不行。 ”

聞澈道：“我偏要。”

他被水漓按住一隻手，聞澈嘗試掙脫，但那人力氣很大，像兩隻老虎鉗鉗在上面，聞澈根本掙脫不了。

兩個人僵持不下，但聞澈并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他伸出另一隻手，水漓看見想阻止，但聞澈的反應也很快，在水漓攔截他時，那隻手已經碰到了神像的腿。

不知為何，在聞澈觸碰神像的那一瞬間，巨大石像的腦袋詭異地歪了一下，很輕，很細微。

不僅聞澈聽見了，水漓和言塵也聽見了。

三人同時怔愣擡頭。

隻見神像似乎活了般，眼睛微微轉動，鼻子也開始動，嘴巴越來越彎，竟彎起一個很高的弧度，是笑。

但那笑過于詭異。

緊接着，神像的腿開始抖動，言塵再一眨眼，那神像，竟從供奉台上躍了出來，二話不說，朝聞澈跑去，口中大喊：“主人！！”

聞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