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課後将小安圍得水洩不通，個個都想摸一摸那隻鋼筆。

即使它并不昂貴，充其量和鉛筆也差不了什麼錢。

很快，一天的課程就結束了。

孩子們被園長領着，朝老師揮手再見後就乖乖排隊上坡。坡頂上是等待的家長和一輛專門接送的大巴，正等着孩子們回家。

這一天十分正常，正常得讓人感到不安。

俞霄晚飯後去隔壁陶思栩房間串門，開門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足足上了半天的手工課，俞霄的手在不經意間經常變成握着手工剪刀的姿勢。

在周一沒有課的老師負責檢查幼稚園的整潔，看是否有哪處已經堆積了黃沙。這項任務完成後他們就可以自由活動了——比如去鎮子裡溜溜街。

黃沙鎮并不是個逛街的好去處。

除了零零散散幾家雜貨店，鎮裡的居民大多都外出務工。

但最近聽說鎮長正在協商引進沙子加工廠的入駐——據說概率很大——來改善鎮子的經濟情況和居民的就業率。也有不少鎮裡人一咬牙，借了不少錢買大貨車，準備工廠建成後全職當運沙工。

鎮子黃沙肆虐，就連本地人都鮮少出門。隻有幾輛嶄新的大貨車，蓋着三色布，壓着石頭沉默伫立在風沙之中。

進鎮子的三人中，恰好有一個天賦是「保鮮」的王姓男子，身材健碩，在職健身教練。

他把三人口罩裡的空氣保鮮，呼吸順暢地入了鎮中心。

确實是沒什麼人。

以至于他們除了了解鎮長的加工廠引入計劃和居民們的職業規劃，竟然什麼都沒帶回來。

衆人明白在前期就找到突破點實在是癡心妄想，也不經唏噓——但也不至于什麼都沒發現吧！

鎮子的加工廠計劃......

直覺告訴陶思栩，這絕對是一個核心。

他摸摸下巴，想把現今少得可憐的一點線索串聯起來，但在他的設想中，“幼稚園”和“加工廠”之間還是缺少幾塊拼圖。

一個是孩子們的希望，一個是大人們的希望。

兩個都是鎮子的未來，同樣受人珍重愛惜。

隻能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照常是園長在坡頂領着孩子們進園，但詭異之處出現了。

——少了一個孩子。一個隻有六個試煉者看不到的孩子。

在昨天，她拿到她人生中的第一支鋼筆，受夥伴羨慕，整個人像個閃閃發亮的小星星。

小安。

雖然周二沒有排班陶思栩和俞霄的課，但也沒有除任課老師外其他老師不能進教室的規矩。

不管是有課的還是沒課的，六人擠在小教室裡，五人和孩子們交流，隻有教拼音的王教練在一筆一劃認真抄寫韻母表到黑闆上。

“笑笑，小安呢？”

陶思栩問，他記得這個孩子和小安關系好，午睡都要挨着床睡。

“陶老師，小安不就在旁邊嗎？”

笑笑呆呆的，不明白老師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在她眼裡，好朋友小安就站在她旁邊，和她挽着手嘴裡哼唧唧的。

她感覺小安摟的有點緊，忍不住轉頭抱怨道：“小安，别抱我這麼緊啦！我都感覺有點痛......”

但小安沒有一點反應，反而越來越用力。

笑笑不得已甩開小安的手。

還沒等到笑笑生氣，被甩開的小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整個人不停顫抖，嘴裡的嘟囔轉向泣音，有液體滴落在地上。

小安擡頭，臉上傷痕遍布，大塊碎玻璃被強行嵌入臉上，整張臉血迹斑斑。

鮮血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從小安髒兮兮的下巴流下。

“老師，我好痛。”

小安終于發出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