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熟絡地撥通了薛玥的視頻通話,一邊将亂得不成樣子的衣裝脫去。舒适的居家服換好時,電話剛剛好如她所料地被接通。
“薛玥……”
盛苛苡難得露出了柔軟的一面,向電話對面的人兒撒了個嬌。一五一十地将今天自己的倒黴事給她說了個遍。
薛玥自動無視掉她那些和甲方的針鋒相對,認真地分析起來自家姐妹的感情現狀。
這麼多年,盛苛苡的身邊不乏優秀男青年的追求,每每她都一句不會遇見比當年意中人更驚豔的了,說什麼也不願意和别人多接觸。
這“意中人”終于現身,薛玥自然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所以……你又碰見周禮了,還當着他的面大哭特哭了一頓?”
盛苛苡糾正道:“準确來說,隔着衣服,沒當着面。”
她雙手張開,把臉蛋捂了個嚴實。
“肯定特别醜,丢死人了。”
薛玥咬着嘴唇,細細琢磨着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忘安慰她道:“沒事兒,真沒事,至少他也沒不管你嘛。再說,這聽起來沒有上次他沒認出來你尴尬。”
盛苛苡感覺自己被重打了一拳,長聲哀嚎着:“我都這麼慘了,能不能說點安慰我的話啊——”
“乖乖乖。”薛玥趕忙哄着。
她剛想張嘴多說點哄人的話,實驗室門口便傳來了同門師姐的一聲喊,薛玥趕忙擡頭,比劃了個“OK”的手勢。
“我一會兒有個彙報,得先撤了,我過幾天就回國和你并肩作戰,你再多堅持一陣,一定要等我回去啊!”
盛苛苡眼睜睜地看着視頻被挂斷,連個“再見”都沒來得及說。
傾訴欲剛說了一半就被叫暫停的感受,比憋着隻字不說還要難受。
她在床上翻了個面,又踹了幾腳空氣後,一個“鯉魚打挺”地起身,把自己剛脫下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裡。
盛苛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舍得将周禮那件襯衫也一并扔進去。
她在池子裡灌滿了水,将襯衫放入其中,手指不經意地碰到口袋,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其中有紙張似的東西。
她趕忙地将衣服撈起來,好在水還沒漫濕它。
盛苛苡松了一口氣,靜地注視着掌心中一小片的紙,滿眼虔誠的。
視線不受控地辨認着其上的字,“零碎·時光”光影展雙人票。
心髒像是被突如其來地一攥,有了半秒的窒感。
盛苛苡對這個展覽有些印象,是玔臨最近很火的一個光影秀,不少博主推薦的情侶拍照打卡聖地。
所以……
視線又歸落在“雙人票”三個字上。另隻自然垂下的手,不自覺地蜷起手指,盛苛苡咬着下唇,又扯了個笑。
将那張票根闆闆正正地放在餐桌邊。
盛苛苡又折返回水池旁,雙手浸進水中,細緻地揉搓了起來。
這幾經波折的一天,終于還是迎來最苦澀的結尾。
暗戀,或許就是在無人在乎的角落,失過一次又一次的戀。
也是,他那麼優秀的人,身邊怎麼會沒個同樣優秀的女生呢。
鏡子裡映着盛苛苡的側顔,被挽起的頭發,有幾縷散落,烏黑發絲與潔白的脖頸顔色對比鮮明,眉眼間淡淡的愁緒,将她整個人的清冷氣籠得更盛。
嘴角始終淡淡地浮着笑,像是在嘲笑自己似地。
不過是再簡單不過地又見了一次的面,她怎麼敢奢望隻字未寫的故事能有新篇章。
“咚咚——”兩聲叩門,将盛苛苡沮喪的思緒拉回。
她如夢初醒,對着鏡子理了理自己的裝束。
已經天黑有一陣了,能這個時候敲她家門的,除了隔壁的周禮,盛苛苡想不到還有誰。
門打開,如她所料地見到了周禮的臉。
隻不過他身上的精英氣褪去不少,劉海自然垂下,額間還系了條紅黑相間的發帶。
一身深灰色運動衛衣,純黑運動褲,單手插在口袋裡,擡眼看過來時,青春氣息洋溢得再明晃晃不過。
盛苛苡蓦地又愣了半秒。
和薛玥夜聊時盛苛苡給她看過周禮的照片,薛玥将他這張臉評價為有着“籃球随便一扔就能進框”的天然信服力。
七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張臉依舊帥在盛苛苡的審美點上。
尤其是帶點運動氣質時——
就是這樣的他,直直地盯着她問。
“盛小姐,想吹吹江邊的晚風嗎?”
盛苛苡像是失去了言語能力,隻來得及忽扇地眨着眼,任由兩頰的溫度不斷攀升。
“我、我換個衣服。”
她飛快地反手關上門,才反應過來自己連半秒的猶豫都沒挺住。腦海中閃過了那張雙人票根,她覺得自己不該答應得這麼不明不白。
盛苛苡壓下把手,又推開了門。
四目相對,兩人的目光都頓了一刹。
盛苛苡抿了抿唇,鼓起勇氣:“那個……你找我去幹什麼啊?”
“江邊有條步行道,夜跑還不錯。”
周禮勾了勾唇,像是還輕地挑了個眉。
他微微向前傾了些身子,将二人的距離拉近。
盛苛苡摒着呼吸,指尖握在把手上卻越攥越緊,已有泛白之趨。
她慌忙地錯開視線,想逃,卻又聽見男人猶如清水茶般凜凜的嗓音不依不饒地追着她——
“盛小姐不是心情不好嗎?”
“賞臉一起逛逛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