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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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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日起,許三多每日送餐時,便抽空去醫護組看望那五個孩子,孩子們對他也日漸親密,不久後,又陸續有其他孩子被送到這裡。吳哲負責初期的外傷救治,而後的照料任務則更多地交給了許三多。逐漸的,志願隊衆人也發現小孩子們特别親近許三多,便幹脆将許三多從後勤直接調到了醫護組。許三多對此十分激動,一來本身就擔心那些孩子,二來覺得自己的能力在得到認可上邁出了很大一步,于是更為用心照顧救助的小孩。

高城雖看似五大三粗的糙爺們兒,其實對小孩也很是喜歡,聽許三多說得多了,也想去看看那些孩子,可又怕自己的兇悍模樣會吓着小孩子,便偷偷塞些自己帶的點心水果給許三多,讓他帶給孩子們。

許三多起初幫着帶了幾次,後來便說高城大哥不如你親自去看看孩子們吧。

“聽說醫護組那邊的醫生個個長得眉清目秀,可都還不能親近那些孩子,更别說我這模樣的了。”高城一指自己鼻頭,苦着臉道。

許三多撲哧笑了:“那是孩子們剛來的時候,還不适應,現在大家都相處得很好。”

“那還不是因為有你在中間幫忙。”高城攬着許三多的肩,“以前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這麼有能耐,跟高大哥說說,你都用了些什麼辦法啊?”

許三多被拉得往高城懷裡一靠,腼腆道:“我也不知道,我就心裡為那些孩子念佛祈福。”

“念佛啊……”高城皺皺眉,似乎有些為難,“……可咱們工人夜校裡教了,說這世界沒有鬼神,得堅持唯物主義,不能搞老一套的迷信。”話一出口,忽地想起許三多的居士身份,怕自己說的冒犯了對方,連忙道,“啊……我,我不是說……我、我是……”卻越解釋越不知道該怎麼說。

許三多被高城着急的樣子逗笑了,抿嘴道:“高大哥覺得什麼是迷信呢?”

高城不是個撒謊的料,隻老老實實道:“夜校裡教的說,求神拜佛都是迷信,得靠咱們工人階級自己的手闖天下。”

許三多也不惱,隻溫和道:“那夜校裡有告訴大家,什麼是神,什麼是佛,什麼是菩薩麼?

高城愣了下,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許三多微微一笑:“我在佛學院裡,學的是佛教的知識,雖然沒有學過唯物主義,但佛學院裡的老師告訴我們,對待任何事物,任何知識,如果沒有真正全面地了解過,而隻是人雲亦雲,别人告訴你不好,你就說不好,别人說好,你也說好,或者隻是一知半解就敢作出論斷,那麼不論是支持或反對,這才都是迷信。”

高城怔愣了半天,撓撓頭:“……挺有道理的。”

“要掌握所有不同的理論,對于我們普通人來說太難,一不小心可能還會混淆而忘了自己的路,所以我目前隻學到了佛教的知識。”許三多挨着高城坐着,少年嗓音柔柔的,“,我知道佛教是好的,可我也不會輕易說唯物主義什麼都不好,因為我并不了解這種理論,如果今後有機會能好好了解下馬克思先生的著作,那時候,咱們再來一起探讨,好嗎?”

最後輕輕上揚的詢問式尾音,讓高城閃過一絲心中被小貓撓了一爪子的感覺,癢癢的特别逗人,高城琢磨了半天這感覺,最後總結出一句:“三多真是個好孩子。”

“咱們咋扯遠了呢。”許三多聽到說孩子便想起了剛才的正事兒,“高大哥你直接跟我去看看孩子們吧。”……這時的許三多還沒發現,别人說自己是孩子,似乎沒有太大的感覺,可袁朗說的時候,自己卻忍不住跟他鬥嘴,那種感覺并非是氣惱,倒更像在寵溺自己的人面前故意使小性子撒嬌的意味。

“可你看看我這形象。”高城撸起袖子,露出肌肉結實的倆胳膊,苦着臉道,“而且我也不會念佛啊。萬一念了又不靈,怎麼辦。”

見他一大個子此時卻如此扭捏,許三多不禁有些想笑:“不管會不會念佛,隻要真心實意對待這些孩子們,他們最終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善意的。”

“是麼……”高城想了想,“那要不你還是在旁邊念念佛,助我一臂之力?”

想高城平日裡救災,不論什麼樣的困難都是二話不說像頭猛虎似的迎頭就上,反到現在見幾個小孩子卻如此戰戰兢兢,這樣的對比令許三多忍不住更想笑了:“咱們一起去吧,一定沒事兒的。”

二人又你來我往打趣了幾句,高城最後幹脆摟着許三多胳膊,故意誇張地作小媳婦兒依偎狀,嘴裡一句“大爺,今兒成敗如何,全看您給小的撐腰了!”,說着便挽着許三多一起出去,惹得旁人笑意不止。

如許三多所料,孩子們最初對身形高大還習慣虎着臉的高城有些畏懼,後來發現高城其實是個對孩子極為寵溺的人,還能讓他們騎在肩上到處轉悠,不禁都與他親近了起來。吳哲看着也很是欣慰,因為能有更多的人關愛,也更利于這些孩子打開心扉。

……

日子一天天過去,許三多在這邊的工作愈發得心應手,與大家也日漸熟悉,眼見災區的救助工作臨近尾聲,許三多卻在某日再去醫護組帳篷時,發現吳哲不在,另換了個微胖的中年醫生,一問之下才知道吳哲家裡臨時有事,派了人來接他,連夜趕回去了。這時許三多才發現,自己未曾來得及留下吳哲的任何聯系方式,這樣萍水相逢,又匆匆離别,不禁有些惋惜,這些天來的相處,都令許三多對這個小哥哥很是喜歡,本想回上海後還能繼續作朋友,誰料緣分這事誰也說不清,忽來忽去,讓人無從把握。

眼見災情步步穩定,來自全國各地的義工隊們也即将返程。得到救助的孩子們,有的與家人團聚,有的是孤兒則被收養或送入福利院。

回上海前的前一晚,許三多被叫到了居士林負責人面前。負責人所住的帳篷裡,站的是一位鶴發老人,戴着一副圓框眼鏡,表情淡然而不失平和,别有幾分威嚴。

許三多聽帶他過來的人介紹過,這位正是上海居士林林長——王一亭。王老先生虔信佛教,早年曾任商務買辦,加入過孫中山的同盟會,資助了辛亥革命和二次革命,為上海商界名人。後任中國佛教會執行委員兼常委,連任上海居士林副林長、林長……王老先生擅長書法,一筆柳體,遒勁挺拔,又以畫藝精湛,與當時上海的吳昌碩、張大千齊名。常以書畫為饋贈,募集善款,以此資金創辦了華洋義赈會、孤兒院、殘疾院、中國婦孺救濟院等慈善組織,又因長期募捐濟困扶貧,亦有上海“大慈善家”之美譽。

王一亭之美名在上海流傳已廣,許三多對老先生很是敬仰,這會兒突然被叫來,心裡沒底,不知何事,不禁有些緊張。

王一亭先請了許三多就坐,接着便是閑話家常,随意聊聊他這段時間做義工的事兒,直到許三多不那麼緊張了,王一亭才問:“回上海後,願不願意到我們龍華孤兒院來工作?”見許三多怔愣的樣子,又解釋道,“這孤兒院乃是各方善款所籌建,位居上海龍華鎮茂公橋堍,約有四百餘畝地,目前初具雛形,尚缺人手。這段時間你在這裡照顧孩子們,成效人人有目共睹,我和幾個捐建人一商量,覺得你很适合這項工作,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先來龍華孤兒院試作義工,覺得合适再做專職。畢竟孤兒院要長期做下去,還是需要專職人手。”

一番話下來許三多有些懵,老實說,他還沒有完全決定好自己的将來,眼前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和選擇,但對于未知的前方,年少的他終究還是有些踟蹰,想了半晌,才小聲道:“我,我可不可以回去和師兄們先商量一下?”

王一亭笑了:“當然可以。”

許三多暗暗松了口氣,随後又聽王老先生介紹了些龍華孤兒院的情況,心裡有些向往又有些猶豫,最後被送出帳篷回到自己的住所時,還有些恍恍然。

高城聽說了王一亭的邀請,躺在席子上歎氣:“你高大哥我啊,是小時候家裡窮,上不起學,所以早早出來在碼頭做工。說實話,看到吳哲醫生,還真挺羨慕的,家裡條件好,衣食無憂,還能送他出國留學……雖說人各有各的命,前面的路怎麼走,有時可以選,有時是無奈。雖然你也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但也許選擇還是比我們那會兒多點。孤兒院護工這工作,挺适合你的性格,但并不是什麼能光耀門楣賺大錢的事兒,自己真正想做什麼、要什麼,還得自己想好了再選。”

“嗯……”許三多心裡想着,要是這會兒史今或者袁朗在就好了,可以問問他們的意見,又一轉念,覺得自己急着想要獨立長大,可還是離不開要依靠别人,不禁自嘲地笑笑。

……也許成長這事兒,真的是急不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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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居士林義工隊終于乘船返航。大夥兒站在甲闆上談天說地,心情都比去溧陽時輕松了不少。許三多站在船頭,望着逐漸出現在海岸線上的上海,竟有種久别故裡的感慨。

到了港口,衆人下到碼頭,相互囑托告别,然後各自歸家。許三多本身就沒帶什麼行李,倒是輕巧,隻是寺院離碼頭太遠,便小心地摸出史今臨行前給的銀元,招了輛黃包車回家。高城因在碼頭做工,住得不遠,無法和許三多同路,不禁有些遺憾,隻急急對許三多說,若你想去龍華孤兒院看看,記得叫上我,我陪你去。許三多見高城如此關心自己,心裡也是暖暖的,點頭應了,這才和他揮手告别。

因溧陽通信不便,加之義工隊回上海的時間并不确定,而是依照救災情況而定,所以當許三多回到雲沙寺時,師兄們都是又驚又喜。

許三多被大家圍在中間噓寒問暖,史今從後院裡走出來,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像是早知道他今天會回來一般,卻在看見許三多轉頭叫了聲”史今哥哥!”時,還是掩不住流露出更為強烈的喜悅……

待一切收拾妥當,許三多洗漱完畢,坐在廂房裡和史今說着體己話,同時向史今征詢去龍華孤兒院做護工的意見。

史今将洗好的衣服疊起:“三多想做這份工作麼?”

“我覺得這份工作很有意義。隻是……”許三多歪了歪頭,“我也說不清,好像想得也不是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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