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燈會熱鬧非凡,待柳叙白和沈凜來的時候,海岸邊已經人滿為患,整個海灘被燈火照亮,琳琅滿目形态各異的花燈遍布在每一個角落,柳叙白邊走邊觀賞着道路兩側用來展示的燈盞,燈盞之下拴着有一根根紅色的綢布,而布條之上則是寫滿了對各種事物的祈願,有人求姻緣有人求富貴,還有的應該是孩童所寫,求得是明日可以吃到好吃食物。人們都将自己的期望留在了這裡,希望自己的願望可以随着燈火飛向天迹,赢得神明的注視,從而得償所願。
沈凜看着柳叙白對着那些燈盞看的入神,便出口問道:“琅環君要不要寫?”柳叙白聞言,微笑着點了點頭,既然來了那便入鄉随俗好了,他從一旁的攤位上拿了一條紅綢,提筆在上面寫下寥寥幾字,然後将筆遞給沈凜,“你也寫一個吧。”
沈凜接過筆,他心中的願望十分清晰,根本不必去多想,于是緩緩寫下了“白首不離”四個字,然後親手将紅綢系到了燈盞下,見柳叙白還在一旁猶豫,他好奇的問柳叙白“琅環君寫了什麼?”
“秘密。”柳叙白似乎不太想沈凜看到内容,于是快速的将紅綢系好,然後拖着沈凜向前走去,沈凜雖然很想知道内容,但是柳叙白已經拉着他走出數米,所以隻能收起好奇心,陪着柳叙白繼續遊逛。
柳叙白在一個售賣花燈的攤位前挑選着,沈凜便在一旁站着等着他,突然一群姑娘跑了過來将他團團圍住,其中一個女子用扇子遮面,輕笑着問道:“這位公子,今日可有攜女眷陪同?若是沒有,可否與我們姐妹共飲一杯?”
沈凜最是不會應付女人,這突如其來的邀請令他有些犯難,然而柳叙白卻沒有絲毫想要上來幫他解圍的樣子,而是站在旁邊和攤主繼續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刻意還往旁邊走遠了一點,沈凜見他打算置身事外,搖着頭輕笑,他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捉弄柳叙白,于是一把将柳叙白拉過來,然後低頭略帶教訓的狠狠吻上他的唇,姑娘看着此幕一時竟都發了楞,原本笑語晏晏的場景一時間冷了下來。
搞什麼?柳叙白急忙把沈凜推開,但沈凜卻更加用力把他控制在身邊,然後對着那些姑娘們說道:“不巧了,今日是陪我師尊出來的,掃了各位姐姐雅興。”柳叙白尴尬異常,周圍這麼多人看着,沈凜竟然不分場合的就這樣與他親近。
誰想那些姑娘們非但沒覺得難堪,而是更加興奮了,她們将柳叙白渾身上下打量了一個遍,繼續笑着道:“原來是這樣,那公子與尊師好好遊玩,我們就不打擾了。”然後哄笑着跑開。
“你這是幹什麼?”柳叙白抱怨道,這下弄得人盡皆知,路人看他們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他立刻将沈凜推開,沈凜卻撇撇嘴冷哼道:“琅環君既然見死不救,我隻能出此下策。”
“我怎麼覺得你和以前不一樣了?”柳叙白挑眉問道,“以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聽話乖巧的很,時不時還哭的不停,哄都得哄上半日,現在怎麼突然變得這麼頑劣?”他早就懷疑沈凜憋着一肚子壞水等着他,如今剛好印證了他的想法。
“不然琅環君怎麼肯多留時間陪我?”沈凜将臉貼近柳叙白,他知道柳叙白心軟,所以隻有引得他同情才能讓他在自己這裡多費心思,但是如今關系轉變,他也就沒有必要掩藏自己原本的樣子。
柳叙白就知道他一直以來都是裝的,一想到這個氣就不打一出來,索性一把甩開沈凜,向着前方走去,放在以前,沈凜一定眼巴巴跟在後面求他原諒,但是現在的沈凜已經吃透了柳叙白的性子,快步趕上後,在他耳邊低語道:“若是還生氣,不如換個地方,我讓琅環君好好消消氣。”
“……”柳叙白若不是靈氣不足怕他發現端倪,真恨不得現在一掌拍過去,竟然拿這種事情威脅自己,他羞憤交加,怒斥道:“你沒完了是吧?”
“當然沒完,若不是琅環君哭着求我,現在恐怕都出不了門。”沈凜笑着将手搭在柳叙白腰間,他十分喜歡看柳叙白無計可施的樣子,因為隻有這種時候,柳叙白的狀态才像一個正常人,喜怒哀樂都會放在臉上,為了進一步的調笑他,沈凜繼續用要挾的語氣說道“琅環君還是想好,要不要繼續和我賭氣。”
“你!”柳叙白怒極,沈凜這一句話将他要抱怨的千言萬語全堵了回去,他現在不太敢對沈凜的言辭下判斷,畢竟沈凜是真的幹的出來。柳叙白想到這裡隻能暗罵自己,昨天自己應該再矜持一點的,為什麼要招惹這個修羅王,這種兩級反轉的性格真的讓柳叙白頭疼不已,他還沒有完全接受沈凜現在強勢的性格。
沈凜看着柳叙白垂頭喪氣的樣子,心中憋笑,然後又一本正經繼續道:“琅環君莫氣,玩笑罷了。”他雖然直到柳叙白不會和他計較,但是沈凜也不希望給他太多壓力,畢竟柳叙白背負的東西已經太多了,自己也不能總為了填補私欲而逼迫他。
“玩笑?這種事情也當做玩笑嗎?”柳叙白抽出腰間的玉骨扇狠狠拍了一下沈凜的頭,臉上佯裝出憤怒的表情,他要是不這麼做,沈凜肯定糾纏不休。然而沈凜一眼便看穿了柳叙白的心思馬上賠笑,似是哄逗道“不能不能,琅環君教訓的是。”繼而話風一轉:“等回去,我再給琅環君好好賠罪。”
“知錯就好。”柳叙白發現現在沈凜的氣場總是壓自己一頭,他怒也好氣也罷,沈凜總是能将其分寸把握的剛好,在調戲的同時又哄的自己開心,真是一物降一物。
剛想到這裡,他才覺察出沈凜話中之意,賠罪?賠什麼罪?怎麼賠罪?柳叙白大駭道:“你還是不要賠罪了,我受不起,我原諒你了行不行?”
“琅環君說了不算。”沈凜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柳叙白,他好不容易才抓住這麼一個機會,怎麼會輕易放過,原本就放在柳叙白腰間的手突然緊了緊,勒的柳叙白有些喘不過氣。
這時,一道璀璨的焰火直升而起,伴随着巨大的爆炸聲在天際炸開,由一個分化成數個,再次綻放在夜幕之下,繼而數十道火束從燈會的周圍也拔地而起,聲音震耳欲聾,各種顔色各種花式占滿了整個天空,缤紛絢爛。人們也趁此時機紛紛将手裡的燈放飛,花燈随着氣流飄搖而上漸行漸遠,如點點星辰墜入銀河,一時間将原本昏暗的夜空照亮,人們歡呼雀躍的追着花燈的方向奔跑,海岸邊立刻熱鬧了起來。
柳叙白揚起頭望着那些短暫而美麗的焰火出了神,沈凜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它吸引,這種美輪美奂的場景他還不曾見過,他在贊歎之餘,低頭望向還在觀賞焰火的柳叙白,斑斓的火光印射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柳叙白的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起,可見他現在心情應是極好的。柳叙白目不轉睛的盯着天空,然後随口稱贊了句:“好美。”
“是啊,好美。”沈凜附和道,但他誇的并不是這漫天焰火。而是柳叙白。他重新将視線投回天空,那些萬紫千紅的焰火似乎真的可以将心底所有的煩擾通通帶走,沈凜隻覺得現在無比幸福。
柳叙白感受到沈凜在注視他,但是并沒有與他眼神交彙,直到沈凜移目後,他才将頭轉向沈凜,這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好的回憶了吧?柳叙白心想,煙花易逝,正如他現在給沈凜編織的夢,很快,就該夢醒了。
“琅環君?你怎麼了?”沈凜再次低頭看向柳叙白的時候,發現他正呆呆的看着自己,一言不發,于是他便趕忙詢問。
正巧有一道焰火炸開,柳叙白的回答盡數淹沒在了那爆炸聲中。沈凜隻看到柳叙白嘴唇輕吐了幾個字,但耳邊卻什麼也聽不到,待他想再問之時,柳叙白已經将頭又扭了過去。
等下有空再問清楚吧,沈凜心想,随着花燈全數升空,焰火的數量不減反多,刺目的光輝看的太久,柳叙白也有些眼花,他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對沈凜說道:“我們回去吧。”
沈凜看久了也有些審美疲勞,應了聲好後便跟着柳叙白一起往回走,二人逆着人流艱難挺進,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之前落腳的酒樓。
“小二哥。”柳叙白輕聲喚道,“煩勞送些菜肴到天字房。”沈凜出手闊綽讓小二記憶猶新,他立刻招呼後廚去準備,随即還不忘多看了柳叙白一眼,目光瞟到了他脖頸處的紅暈,臉上露出了一絲了然于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