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别愁眉苦臉的,走啊,我請你去喝酒!”
“來來來,和我玩一把嘛,诶呀!輸了我不笑你便是了。”
“今日帶上琅環一起來吧!我做東!”
玉蘭台對于分身來說,是絕無僅有的歡樂之源,玉蘭台愛笑,所以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他總會陪着分身喝酒聊天,時不時還要與他絆上兩句嘴,他認真的記着分身喜歡的每一個事物,并且用自己的方式小心守護着。
他們之間感情純粹,即是摯友也是知音。
玉蘭台明白,分身的境遇如履薄冰,他每日都徘徊在隐忍與權衡之中,所以他一直活的很壓抑。
玉蘭台不傻,他知道分身并不是缺錢,缺的是朋友,他其實并不拮據,但是他不能張揚,所以便借着陪自己的由頭約分身出來,作為知己,玉蘭台總想換着方式讓分身開心起來,所以總是隔三差五喊他去第一樓玩樂。
直到分身遇到柳叙白,才終于卸下了所有包袱,開始收起以往的沉靜之态,轉而以笑待人,玉蘭台心裡是替他歡喜的,畢竟他是發自内心希望分身過得好。
所以在知道柳叙白就是錦瑟這個消息時,他才會直接告知,因為他害怕失去分身這個朋友。
這朝局内外,每個人都為了權勢無所不用其極,但是唯有分身,活的淡漠沉寂,雖得盛眷,但從不借此招搖,他像是着渾水中唯一的一律清色,所以玉蘭台格外珍惜。
對玉蘭台來說,分身是一個足以讓他交心的人。
沈凜清楚,若按照葉冰清的大局理論來說,蕭止與玉蘭台都不過是這大千世界中最微末渺小的一部分,隻要站在高維俯瞰,他們的生死,便如毫茫塵埃一般,終是會被淹沒在曆史的洪流之中,時過境遷,白骨成灰,便不會再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
但是沈凜卻無法忘懷,因為在小的至情,也是出自真心,跨越了維度與時間,它依舊熠熠生輝。
他在此間,不光是目睹了柳叙白經受的磨難,也同時看到了自己分身的不易。
他既什麼都擁有了,又什麼都失去了。
最終還是要接受自己成為孤身一人的事實。
站在分身的角度看來,他身邊再無愛他之人,剩下的,隻有自私與占有,所以在第一樓時,他才會反複追問柳叙白是否心中有他,因為對于分身來說,那何嘗不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因為在那個時候,他的身邊,隻剩柳叙白了。
他乞求柳叙白,也是在渴求救贖。
但事與願違,曾經将他帶出深淵的人,如今又親手将他推回了地獄。
從百般退讓到瘋魔癫狂,這都不是一日而成的,目睹了這麼一出鬧劇,沈凜很理解分身的行為,換做是自己,也很難保證不會想要毀了這一切。
隻是在這個故事中,柳叙白更是顯得尤為可憐,他也并非全身而退,一樣是被賦予了罪人的名号,一如既往的背上了原不屬于他的罪名,被陷害、被誤會、被折磨、被侮辱,這些遭遇始終環繞着他,骨生花的因果咒,從不會因為他的無辜而對他有所寬容。
在這個故事中,沒有人是真正的赢家,每個人都輸的一敗塗地。
沈凜先是哀傷了一陣,後又感慨萬千,即便再是心中不平,也無法篡改已經發生的事情,在他踏入現實世界的那一刻,他就必須接受現在這樣悲慘的一切。
這是他選的,所以再難也要走下去。
他現在需要的,隻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