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載入接近尾聲,周邊的一切也開始恢複成之前的樣子,沈凜的心緒不定,所以便在那破落的房屋之中找了一個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所有線索的都在向慕浮生靠攏,等葉冰清回來,他必須要去見見這個人,但在進宮之前,他還得順道去言漣的住處看看,畢竟這個人參與了每一樁事件,他知道的内容,一定是最接近真相的。
隻可惜看了這麼多消息,他依舊沒有查出任何對柳叙白去向的信息,幻境中沒有,現實世界也沒有,柳叙白到底躲在了哪裡?
“淮洲,能聽到我說話嗎?”葉冰清的傳音來的及時,沈凜正愁沒有厄舍嶺的消息,他立即回複道,“阿姊我在,查到什麼了嗎?”
“有關寰燼的事情,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都複雜,它的正身離開厄舍嶺已經很久,這裡所有的痕迹都是當初慕浮生留下的,寰燼的洞府之中有一樣東西我很在意,所以打算在觸發前和你打個招呼,你那邊現在方便嗎?”葉冰清的話讓沈凜來了興趣,看來她那邊應該也是剛剛同步完蕭止還有玉蘭台的記憶,估計是怕厄舍嶺的故事載入會打斷自己的思路,所以才專程來問。
“我這邊沒事了,阿姊你發現了什麼?”厄舍嶺那個地方有什麼東西值得她這麼在意?沈凜倍感心奇。
“這裡留有存放亂世古琴的石匣,如果說庭宣的琴是來自這裡,那就說明,他與慕浮生最初的結識,應該也是在這裡,而且庭宣是見過寰燼的。”葉冰清的推論讓沈凜精神振發。
待沈凜應了一聲好之後,眼前就又再被畫面籠罩,厄舍嶺的景緻馬上切換了過來,這個地方和深澤迷淵很是相似,整個都被紫色的瘴氣覆蓋着,讓人有種馬上要窒息的感覺。
這裡的植物不知是不是收了毒瘴的影響,藤蔓旺盛且區卷彎折,遠觀看來十分像是大小不一的觸手,紅褐色的樹幹像是吸飽了血液,上面盤部着顔色豔麗的長蛇。
蛇眼如同黑夜中的星燈,幽明閃亮,長長的信子收吐自如,像是在盤算要如何吞噬眼前的獵物,泥濘的地上是不是有堆積的水窪,而那水色皆反着瑩瑩綠光,一看便知是被劇毒侵染。
一陣急促的腳步伴随水花四濺的聲音傳來,沈凜轉臉一瞧,來者正是已經身中數箭的慕浮生,他身上的盔甲已經出現了斑斑裂痕,顯然是遭受到了襲擊,他的嘴唇也泛着青紫之色,他身上有多處傷口都裸露在外,隻要沾染到這裡的氣流就會有中毒反應。
而且這裡毒物衆多,就算是葉冰清來了也一時半刻無法分辨他到底是中了哪一種毒,慕浮生一邊向前跑着一邊時不時回頭查看背後,看樣子他是擔心随時有人追上來。
但當他跑了一陣之後發現沒有人跟上來後,步伐才逐漸緩了下來,厄舍嶺地形複雜,他喘息了片刻便發覺自己迷了路,這彌漫的大霧已經讓他失了方向,慕浮生如同一個無頭蒼蠅一般在樹林間亂走,他随着眼前的景物越來越陌生,他的眼神也越來越絕望。
此時的慕浮生不過是一個少年,一個人闖入這種虎狼之地,固然憂心膽寒,長時間的奔勞讓他感到疲憊,他倚着一顆樹坐下,眼中閃起點點晶瑩。
“沈大哥……”慕浮生此言一出,一旁的沈凜就汗毛直立。
這種時候慕浮生第一個想到的人居然是自己?慕浮生想要用手背擦去眼淚,但是淚珠卻止不住的下落,後來幹脆他也不在遮掩自己心中的難過,任由眼淚布面雙眼。
“沈大哥,你來救我好不好,我害怕。”
這個時候的慕浮生看着十分可憐,周身的氣息也低微的很,完全沒有了之前在撷陽殿時候的氣焰,就連沈凜此刻都有些想要低身安慰他的沖動。
慕華辰現在主掌朝局,慕浮生在他眼中不過是個礙事的眼中釘,畢竟隻要他活着,對他來說就是個威脅,所以慕浮生隻能一直靠着分身的保護小心翼翼的活着,這種危機關頭,他也隻能想起這個唯一對他好的男人。
“吵死了,哭哭啼啼的沒完沒了。”一個聲音從山洞中傳出,顯然慕浮生的哭聲驚擾到了他,所以對方才會沒好氣的抱怨。
慕浮生被這聲音吓了一跳,整個人都戰栗了起來,他警覺的拔出武器橫在身前,四下張望着。
“别找了,進來說話,再哭下去我可受不了。”話音剛落,山石震顫,原本被巨石堵住的山洞此刻透出了一絲暖意的火光,慕浮生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洞府内便傳來催促的聲音。
“再不進來你就待在外面,一會讓誰吃了可别求我。”
這句話算是唬住了慕浮生,他連忙向着洞内走去,沈凜也跟了過去,這小皇帝怎麼這麼容易相信人,這厄舍嶺是什麼地方,能和他對話的肯定都是成了精的孽物,進了人家洞府想出來可就難了。
洞内暖意橫流,風帶起來地上未燃盡的碎屑,慕浮生貼着牆邊向内走去,山洞之中皆是用石頭雕成的家具,石桌石椅一應俱全,正中居然還擺了一張石案,而案上放置着一個貼着符咒的石匣。
火堆旁,正坐着一個用樹枝翻弄枝柴的少年,少年相貌堂堂,氣度不凡,年紀看起來比慕浮生還要小,但是他的神态卻成熟異常,沈凜一看便知,這就是寰燼。
這個孽物已經修煉到可以化為人形了嗎?這個和背景資料中有些出入,這家夥可是操控心智的一把好手,慕浮生這種段位對上他,恐怕沒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