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叙白感到自己肺内的空氣正在慢慢減少,呼出的氣息化作一個個晶瑩的氣泡,由口鼻處飛落,飄向那越來越遠的上層。
此處不能使用避水訣,再加上柳叙白入水前根本沒有做好深呼吸,若再沉下去,恐怕自己就要溺斃了,他的身子沉落的速度逐漸增加,正當他憋的臉色通紅之時,沈凜遊到了他的身旁,将他死死抓住,繼而将唇送了過來,一股充盈的氣流灌入柳叙白的口中,大大減少他的肺内的不适。
柳叙白不知道的是,這一刻,沈凜眼前看到的,并不是現在的他,而是那日因為悲痛而飄搖堕入寂滅之海破碎不堪的柳叙白。
琅環君,看看我。
我在,你别怕。
幻影重疊,時光倒轉,柳叙白明澈的藍眸在海中睜開的一瞬,沈凜的心髒也跟着加速跳動。
這一次,他抓住了柳叙白。
他抓住了隻屬于他的救贖。
太好了,太好了。
沈凜不知道自己在慶幸什麼,激動的淚花與腥鹹的海水融為一體。
沈凜沒想到,這臨時起意的行為,竟彌補了他從前的遺憾。
彌補那時抛下柳叙白,讓他一人随波逐流直到生命消散的遺憾。
他唇角帶笑,不斷将空氣輸送給柳叙白,有了沈凜這救命的一吻,柳叙白也安分了下來,左不過是場夢,就算淹死也沒什麼大不了,最多起來之後狠狠給沈凜揍一頓便罷了。
想到這裡,柳叙白便将手環在沈凜的脖子上,繼續着這場未完的長吻。
眼前的光亮越來越少,想來已是沉到了深處,沈凜身體裡貯藏的空氣也開始有些不夠用,他希望自己的判斷是對的,所以帶着柳叙白奮力一潛,海底無光,二人并不知道現在自己身處何度。
眼前的黑暗沒有持續很久,一道期待已久的明媚便再入眼簾,二人向着光亮之處遊去。
“呼。”沈凜将頭探出了水面,繼而一把将柳叙白也從水中拎了起來,但顯然柳叙白并沒有沈凜這般從容,方才嗆入鼻腔的水在躍出水面的一刻翻湧了出來。
“咳——咳。”柳叙白連咳不止,沈凜趕忙遊過來拍着柳叙白的背,替他順氣。
“你要入水之前就不能知會我一聲嗎?”柳叙白緩過來的第一時間,就是捏着沈凜的耳朵讨要說法。
“诶呦,輕點輕點,這不是和琅環君開個玩笑嗎?”
“好不好玩?要不要再來一次?”沈凜滿臉堆笑,作無賴狀,反正隻要他不認,柳叙白也不能将他怎麼樣。
柳叙白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轉頭開始觀測現在所處的位置,這裡與歸墟的景象很是相似,但是唯一不同的是,身邊竟然停駐着一艘嶄新的烏篷船。
這種船隻通常都是在内陸水域才會出現,海上風浪大,這種船隻根本經不住海風的摧殘,此處的異常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但落腳歇息一下再做分析吧,二人翻身上船後,便開始各自整理身上的濕漉漉的衣物,柳叙白擰着頭發上的水,随口問道:“我們剛才明明是潛入了海底,怎麼又浮回了海面?”
“琅環君忘了,夢境時而也會出現颠倒。”
“方才沒了路,我就在想這流動的海水,定然也意有所指,若我們所處之地與夢間一方是颠倒相至,那麼潛入海底,也就等于穿越了二者之間的屏障,直到看到水光,我才确信,這判斷沒有錯誤。”
“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聰明?”沈凜甩了甩衣袖上的水,淡然的解釋了起來。
“若是判斷錯誤,我們就都淹死了。”柳叙白埋怨了起來,雖然在夢境身死無傷大雅,但是這麼冒險的舉動他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沈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所以我才說讓琅環君陪我瘋狂一回啊。”
算了,反正他說一句,沈凜就有一百句等着他,索性還是不追究了,柳叙白繼續擺弄着身上被海水浸潤的衣物,沈凜見柳叙白不再怪罪,便研究起了着烏篷船的構造,這船結構很是正常,沈凜來回在船上走了幾度,都沒有發現船槳的存在。
沒有船槳,難不成要用手劃嗎?下一句提示,是要向南行進,若是用隻靠人力帶動船身移動,恐怕沒有到地方人就要活活累死。
“這船要如何行進?”沈凜有些犯難。
“寒濯你看!”
柳叙白面色驚異的指了指天上,沈凜緩緩擡起頭,雙瞳一凝,這場景,他這輩子都未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