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我的戲幕隻有一場。
浣紗臨終前的遺言,在沈凜的耳邊響徹,他現在才算明白,浣紗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歎。
因為自己手裡握着的,是一條屬于主角的命途,而像浣紗這樣的人,在這整場戲幕之中,完全是一個根本不會被人注意的角色。
那五錢,徹徹底底修改了浣紗的命運,将一個原本應該安居樂業的琴女,變成了一個瘋魔的侍妾。
要是沒有你就好了。
浣紗死前的眼神,如利劍一樣刺穿了他的心髒,她的命在阿肆手裡,根本算不上什麼,一旦與自己建立聯系,那麼這個人的人生,就會無限的向自己靠攏,隻有在完成陪襯的戲份之後,他們才能回歸甯靜。
若是這樣看來,白玉京、夜觀瀾、都雲谏、葉溪曲、宛郁藍城……他們認識的所有人,都不過是為了推進他們命途而存在的配角。
所以,他們的死活,在阿肆這裡,都不值一提。
想到這裡,沈凜的表情有些扭曲,他攥緊放在身下的拳頭,若不是此間無法施展天魔之力,他現在一定控制不住想要對阿肆出手。
再觀一旁的柳叙白,他的眉頭緊蹙不展,顯然他也想到了這一層,他看到的遠比沈凜看到的場景更加慘烈,神魔災變、九阙覆滅,死傷無數,他的摯友親朋無一例外的都死在了這些災難之中,因為這個,他屢次動了輕生的念頭。
但阿肆言語輕快,似乎根本沒有把這些人的存亡放在心上,這一點也讓柳叙白難以接受。
作為天道,阿肆的确有着淩駕于萬物的能力,可以随意擺弄任何一個人的命運,生死不過是她的一念之間,而對于柳叙白來說,那些人都是有血有肉,是真實存在過得。
難道僅僅隻是為了陪襯自己,就要讓他們賠上性命嗎?
“是不是現在就想殺了我?”阿肆看着兩人都沉默不語,便順手擺弄起一旁剛摘的荼蘼花。
“沒關系,選擇面對你們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不過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你們還可以問點别的,畢竟真要殺了我,你們想要的答案也無處可尋了不是嗎?”
坐在旁邊的宋景一直沒有吭聲,而是靜靜的喝着茶,看着三人的反應。
“好,他們的事情我且放下不談,浮陵宮内,原有的命途是不是也是你設計的?”沈凜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氣,所以說話的口氣也不太友好。
但好在阿肆并沒有在乎,她點點頭,而後看了宋景一眼繼續說道,“是,那是從前的安排,不過被人攪局了。”
“為什麼要計劃這麼惡毒的遭遇?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沈凜追問道。
“這麼說吧,我具有的能力雖然遠在你們的世界之上,但是并不代表,我就是這萬物的頂峰,我的頭上,也有管制我的天道。”
“天道一詞,其實隻是我們視線所及的最高處,正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若想在我的世界活下去,也必須遵守我的命運安排。”
“在我的世界裡,撰寫你們的篇章,是一種能讓我活下去的手段。”
“但好戲,總需要觀衆,若我編撰下的故事不被關注,不被認可,那我就必須強制停止編寫,賦予你們的生命将會迎來終結,也就是,這個世界的消亡。”
“浮陵宮内的記錄,是我為了迎合那些觀測者而題寫的走向,因為隻有這樣,你們才有可能活下去。”
“但是,宋景對我的編排進行了幹預。”阿肆将視線轉移到了宋景身上,她歪頭一笑,然後繼續将起了整場事件的經過。
期初,阿肆根本沒有注意過宋景的存在,因為在她的設定中,宋景僅僅隻是一個過場的角色,除了名字,根本不會留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