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帆倏然将酒杯送到昆柴眼皮底下,直視昆柴的雙眼。
“那你能告訴我——你往裡面加的什麼?”
昆柴卻是笑了,眼角都泛起笑紋,比營業性的微笑看起來真心許多。
他伸出兩指夾住杯子往旁邊一倒轉,酒液悉數倒進了盆栽土裡,昆柴還順手收了杯子,抓起台面上的抹布擦了擦台面。
“警惕心不錯,繼續保持。”
甯帆朝他攤開手掌:“藥?”
昆柴跟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掏出了一顆白色藥丸,放甯帆手裡。
“薄荷糖而已,但披着和迷藥一樣的糖衣,哪怕擺在你面前,可能你都不會相信——”
“這就是一顆薄荷糖。”
說着,昆柴抛了一顆用嘴接住,牙齒咀嚼的聲音仿佛是在嚼石塊砂礫。
甯帆翻來覆去看好了幾遍掌心的藥丸,怎麼看都是白色的扁圓形,索性拿了張紙包好并收了起來。
昆柴單手支着腦袋,眼神探究,問他:“不打算嘗嘗嗎?還是覺得我給你的是迷藥?”
甯帆搖搖頭,不予解釋。
他更在意的是——
“話說回來,我還挺好奇你在未來會能有多大的話語權來幫我。”
昆柴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給甯帆重新倒了杯果汁:“不大不小,幫你夠用。”
橙汁在杯壁上打着旋越攀越高。
“要是你不放心的話,叫陸勳加入未來會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比他去小角落跟一群散沙似的雇傭兵共享消息強得多。”
甯帆沒說好還是不好,倒是問起了另一個事。
“那個堵我門的兜帽,你是怎麼處理的?”
路上察覺到兜帽和小伍都不在,總是讓甯帆有些在意。以兜帽對他那麼大的敵意,估計沒那麼快善罷甘休。
看不見影子多少有點擔心背後下陰招。
“他呀,”昆柴語氣随意,“我把他倆安排出去接貨去了。”
耳朵機敏地抓住了一個不同尋常的關鍵詞。
甯帆猛然看向昆柴:“什麼‘貨’?”
昆柴湊近前來豎起一根手指比在嘴上,眼神瞟向甯帆後方,哪怕開了防竊聽科技,仍壓低了聲音:“之後找機會再說吧,那可是未來會能發展到現在的根基。”
說完昆柴直起身叩了兩下台面。
一撤下防竊聽,甯帆就聽到後方愈近的熟悉腳步,便知陸勳是故意的。陸勳平時走路收斂得輕到幾不可聞,一旦走出響必是沉而悶,格外有節奏地宣告他的到來。
甯帆身側坐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呼吸的空間忽的逼仄了些許。
“你們在說什麼?神神秘秘的。”陸勳眼神在他倆間轉了轉,喉結滾了滾,順手就拿了甯帆面前的果汁喝。
昆柴親眼看着果汁以驚人的速度減少,驚訝地看向甯帆。
甯帆面色如常,實則内心已經麻木。
一旦搞清楚陸勳行為的動機,什麼旖旎、什麼氣氛,通通轉瞬灰飛煙滅。
喝他喝過的隻是單純覺得安全更有保障而已,完全沒有其他意圖。
頭一回見陸勳這麼幹時,他的反應跟昆柴一模一樣。
次數多了……他都已經習慣陸勳偶爾突如其來那麼一下,現在想歪不了一點。
陸勳放下空杯子,對上昆柴驚訝的目光不明所以:“怎麼了嗎?”
甯帆搶在昆柴之前說道:“沒什麼,老闆剛才還跟我誇你,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材,想邀請你加入未來會大展身手。”
陸勳饒有興趣:“未來會是幹什麼的?”
昆柴重新滿上了空杯,一起推回來的還有一張白色的名片:“明天會組織場小活動,不妨親自來看看我們未來會是做什麼的。”
潔白如雪的名片上凸起如畫般的文字,捏在指間摸起來有刀片般的鋒利。
陸勳端詳着名片,随意點了點頭。
盡管嘴上沒個表示,但第二天陸勳跟甯帆都提前到達現場,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暗中觀察。
沒想到和他倆一樣提前來的也不在少數,他們來的時候座位已經坐滿了三分之一左右,來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加。
活動地點就镌刻在名片上,就在酒館後面的一間庫房裡,同時名片本身還是一張入場券。
貨架改造成一排排展開扇形,像競技場般布局。
全場掃了眼甯帆沒看到一個臉熟的。
陸勳這回倒是長點心了,記得戴上兜帽遮擋顯眼的銀灰發。
離開始還有段時間,大家都各自跟熟識的三三倆倆坐一塊聊,他倆格外有默契地穩坐如山,完全沒有主動去攀談的意思。
甯帆發了下呆,放眼望去一堆黑發棕發黃發綠發,就是沒有銀發,回神的時候用手肘怼下陸勳。
“要不你染個黑發,就不用費勁擋來擋去了。”
陸勳:???
他上下掃甯帆一眼,發出疑問:“為什麼不是你去染個銀發?我去拿懸賞,你一我九。”
甯帆震驚:“你會不會算數?憑什麼我才一你拿九?!”
陸勳一副理所當然:“因為危險的事情都是我做,憑什麼你舒舒服服就有錢拿,分你一都是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