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也正好看了過來。
溫慈把要做的事情放到一邊,給了康集一個眼神讓他去跟攤販說話,自己則是來到那人的身邊蹲下,問:“芋兒怎麼在這裡?”
芋兒也是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他,愣了好久才回答:“我拖的時間已經夠長了,我們家是時候犧牲一個了,我這是來談價錢的。”
菜人其實不值錢,但芋兒是個女孩又年輕,在市場上很受歡迎,她隻要能讨價還價最後的結果不會太差。
溫慈微微握拳,卻依然笑着:“芋兒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很敬佩你。”
芋兒嘿嘿笑了聲,撓了撓自己的頭:“就是希望靈魂往生的時候走得慢一點,讓我還能在黃泉奈何跟母親弟弟相遇。”
此去一别,大概永無見面之日。
活着的時候太苦,能保持真心和愛意已是難得。
溫慈抿了下唇,沖着她笑了起來:“好,芋兒一定會的。”
他跟芋兒還在聊着天,另外一邊的康集還沒開始詢問,他沒見過芋兒,那她就是昨日和溫慈謝酒待在一起的人。
“那是誰?”
謝酒對上康集的目光,解釋:“昨日那位老婦人的女兒。”
康集蹙眉,他總隐隐覺得有什麼事情要變得詭異起來了。
而溫慈最後摸了摸芋兒的腦袋,握着她的手給予力量:“祝你得償所願。”
他站起身正要轉身回去的時候忽然眼前一片花白,天旋地轉之間他站都站不穩,腦子的暈眩讓他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化為耳鳴。
忽然周圍的一切穩定了下來,他還在市場,但其他玩家卻不見了。
溫慈定了定神四處打量,便看到蹲在角落的老婦人和她的孩子,這又是一處記憶,他們果然在過去見過。
這場景和副本的開始很像,她們要餓死了,見溫慈一身幹淨也沒有瘦得可怕,就壯着膽子拉住他的袖子求吃的。
話和最開始芋兒奕兒說的一樣,隻要他能給吃的,他們做什麼都願意。
因為是過去的記憶,所以溫慈知道他們想要以自己的身體從他這兒換取食物。
溫慈給了他們馍,是當時他背包裡的所有。
她們十分激動,甚至給溫慈磕了幾個頭,溫慈不需要她們付出什麼,食物對他來說就是人間幻化出來的某一件物品,神不會因為缺少食物而如何。
而當他走過這條路後,溫慈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裡的沉重,憐憫、痛苦、可憐,還有太多太多的負面情緒彙集在這條路上。
忽然,有什麼東西攀上了他的身體,将手覆蓋在了胸口,似乎是安慰。
那是一個髒兮兮的布偶娃娃,它褐色的身體上下都打着補丁,眼睛也是粗糙的棕色紐扣,泥巴雖然洗幹淨了但還留有印子。
溫慈忽然感覺到胸口在疼,劇烈的疼痛仿佛被撕裂,他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和之前看到記憶時那種不說話不同,這會兒他完全是不能說話,說不出話。
你……是誰?
他真的忘記了太重要的東西,可惜這一切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娃娃感覺到自己沒能安慰到他愣了下,慌慌張張飛到他面前親了他的臉頰。
無法做出太多動作的娃娃,隻是将自己臉上那毛筆畫的嘴貼在了他的臉上。
很涼,就是普通死物的溫度。
他好想哭啊。
溫慈深呼吸了好幾口才緩和下來,娃娃見他冷靜了松了口氣,飛過去牽起他的手,開始笨拙地一筆一劃寫道:你為什麼給她們留有法力的食物?
寫的還是繁體,娃娃花了不少時間。
溫慈愣了下,然後他聽到過去的自己悄聲解釋:“這樣他們就不會感覺到饑餓了呀,還能長命百歲幾近永生,可惜我手上隻有三個馍,不然我一定讓大家都吃下去。”
娃娃無奈搖了搖頭,寫:你救不了所有人。
‘溫慈’身形一僵,垂下眼眸苦笑:“是啊,我連你也沒救下。”
記憶戛然而止,溫慈差點被這洶湧的記憶擊倒,他晃了兩下才站穩,隻是大腦的悶痛感并沒有消失。
康集在剛才看到溫慈沒站穩的時候就快步過來扶住了他,見他面色不太好,便問:“怎麼了?”
溫慈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在消化腦子裡的信息,等眩暈結束他才從康集的懷裡出來,重新挂上溫和笑容,回答:“沒事,起身起太快了而已。”
“是嗎?”
這顯然唬人的話康集是不會信的,他看上去是容易被騙的類型嗎?
可溫慈顯然心情不好,連他的話都不想接,這樣的話還是不問了,溫慈晃了晃腦袋問:“你問到什麼信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