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習慣天大亮了再起,不然醒着很耗費體力。
今天也是一樣,起床先出去街道上看看有沒有沒歸屬的屍體,好帶回家當存糧。
結果剛打開門就有五具屍體,面孔是他熟悉又不熟悉的。
熟悉在這五個人都是他的孩子,昨日還兇狠盯着他。
不熟悉在他們死在外面不知道多久了,屍體都有些泛青,不是剛出生是縣令看到的那種孱弱,也不是後來長大變得瘦弱難堪。
這樣的狀态讓楊縣令感覺到了危機,昨天的事情還在他的腦子裡回響,當然不自覺就會想這些小孩死了變成鬼會不會來殺他。
這種感覺還特别的強烈。
就因為如此楊縣令才會來找溫慈,昨日他安撫小孩的效果卓然,如果這位道長願意出手,他一定能活下來。
這是直覺。
溫慈跟着他的步伐來到門口,小孩的屍體還呈現蜷縮倒在地上的姿态,有的很怪異,應該是靠在門上的屍體僵硬後,因為門打開所以摔進來了。
在楊縣令沒看見的地方,溫慈扯了扯嘴角。
他看着這些小孩又想到了芋兒,最後一個全屍都沒留下的孩子給了他深刻的印象,如果這是過去,那在他失憶轉世前應該将這件事刻入了靈魂,所以這會兒忽然想起來,他又後知後覺自己做得不對。
故意引導NPC去做一些事情,好像和他不喜歡的那類人一樣了。
人類做自己、完全為了自己的利益似乎是很難的事情,溫慈切身體會到這一點。
不過他始終沒有表現出來,蹲下看了看五具屍體的情況。
他也不是醫生道士,看不出來人到底是怎麼死的,但這幾個小孩本來就不是夫人身體健康的時候生下來的,抵抗力本來就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們自己跑出去餓一整天一整晚死掉是很正常的。
溫慈随便敷衍了縣令兩句,他想的還是從這人嘴裡套話,好在縣令現在有求于他,那他問一些不太出格的問題是容易得到答案的,忽悠忽悠就能成。
目前他還想知道剩下三塊屍塊的位置。
縣令猶猶豫豫好久才松口,和他自己的命比起來,那點封印了厲鬼的位置又算什麼?大不了整個鎮子一起死。
于是他說了他知道的那塊屍塊的位置,并不是新的方向。
縣令說,楊府這府邸原本是前朝封地王的家,也就是昨天他們得到的信息裡,說厲鬼家的那個位置。
溫慈倒是沒想到鬼新娘和縣令府還有這麼一段聯系。
這倒是方便了點,不用再花時間找這個位置的屍塊。
溫慈的忽悠技能點滿,楊縣令還真就信了他說‘找到屍塊有助于超度’的這種鬼話,居然忍着恐懼親自帶玩家去了地下酒窖。
這邊陰冷,縣令提了油燈下去,玩家手上沒有光源都挺沒安全的,幾個新人下意識往康集和溫慈的身上靠。
溫慈倒是無所謂,謝酒跟他更熟一點,所以人靠過來的時候他也沒什麼反應,直到康集偷偷摸摸把人拽自己旁邊去了。
他觑了一眼,覺得好笑,但也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酒窖不是很大,幾個人從台階下來隻能擠作一團,像康集和謝酒這種長得高一點的,頭頂都快抵着天花闆了。
酒窖前面擺着很多酒罐子,但都不是好好保存着,應該是早就沒存貨了。
地下的空氣要濕很多,在這種幹旱的情況下竟然有些舒适。
康集擡頭嗅了嗅天花闆,什麼奇怪的味道都沒有,就是很普通泥土的味道。
說來也是,屍塊都是三十年前的東西了,怎麼也不會留下多重的腐屍味道。
縣令指了一個位置,看向溫慈:“就是這個。”
他沒有拿,也沒有走過去,似乎能帶他們下來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溫慈也沒有為難他,反正他的老婆孩子都死了,他也活不到第七天。
楊縣令指着的方向有一個和其他格格不入的罐子,灰塵下的朱砂符文清晰可見,康集習咒術,一眼就看出來是某種上古封印符咒。
是本土的術法,操作起來有點複雜,但越是複雜的過程封印能力約強大,至少說明當初這個鎮子的人真的廢了好大力氣才将裡面的東西封印住。
溫慈要走過去的時候康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自然地把他往身後拉,自己則是代替溫慈靠近了那個封印。
雖然是保護的姿态,但溫慈還是稍微不高興了一下。
他不喜歡在原地待着看康集面對危險。
于是在對方松開他的時候他拽住了人的衣袖,跟在他的身後從肩頭探頭。
兩人目光相撞,誰也沒有戳破,注意力都落在了封印上。
除了康集感覺到的那一下溫慈拽他。
是和他想的一樣,想要把他往身後拉嗎?
康集不确定,他還沒思考個名堂出來,忽然看到那個封印的罐子旁邊冒了兩個小孩人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