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集按照女人的要求慢慢将肉塊撿了回來,當心髒開始愈合,這攤爛泥也開始聚攏,漸漸顯現出原本小孩的模樣。
出于直覺和本能,康集後退了兩步時刻盯着女人和聚攏孩童的動向。
而就在肉泥重新恢複成人類模樣時,小孩忽然轉過頭來盯着他笑。
好在女人沒有突然露出這種表情,康集感覺自己還有跑路的可能。
趁着小孩還在恢複身體,他掉頭就跑,因為不能回頭,自然也沒有看到将小孩死死摁住,将自己的肉咬下來喂過去的女人。
小孩收斂了笑容,沒有吃也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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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集跑出去很遠也沒敢停,一直到施粥鋪前見到溫慈才放下心來。
或許是天生的默契,溫慈見他第一句話就是說:“沒關系哦,後面沒有東西。”
屋子裡的女人和小孩沒有跟過來,看來是不打算吃掉他的。
康集剛要松口氣,瞥見溫慈手和袖子上沾了些許血迹時心又提了起來,他牽起溫慈的手,因為害怕他真的受傷,動作小心謹慎:“這是怎麼回事?”
溫慈讓他牽着,湊過去看康集的臉,可能是逆光不太清晰,也可能是溫慈原本就沒打算看清,挂着他一貫的笑容:“你每次擔心我,表情都很有意思,在隐秘之地百年之久也還是會露出有情感的樣子。”
康集沒搭話,反反複複确認他的手是否受傷,不搭腔也不看他的臉。
溫慈沉默了片刻才解釋:“沒有受傷,是解決這些人的時候沾上的。”
他微微側身指着幾個躺在地上的人,康集記得他們的臉,都是開始發瘋的活死人。
溫慈說把他們解決了,是……殺死了嗎?
他看着那些屍體,官兵正在收拾,但或許是不确定他們還會不會再起來傷人,一直都清理不幹淨。
康集吸了口氣閉了閉眼才呼出來,松開了溫慈的手:“我以為你會仁慈一些。”
“我是夠仁慈了,他們沒什麼痛苦。”溫慈說完又覺得康集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他歪頭去認真看對方的臉,問,“你是因為之前看我對NPC還算好,所以覺得我不會下殺手嗎?”
康集搖搖頭,這些天跟溫慈相處,雖然不知道他的生平,也不知道他所需要的轉世徽章,但早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也不至于突發聖心病。
他往那些屍體走去,說,“沒有,隻是一個正常剛死的人多少都不太敢如此果斷地下手,你生前到底是做什麼的呢?”
那些屍體在遠處看不清,但走近了就會清晰地看到身體和心髒分開在處理。
康集皺眉轉過頭:“你怎麼知道活死人的弱點是心髒?”
溫慈湊過來指了指每個人的情況,回答:“我來的時候他們的身體在慢慢聚攏修複,雖然好像都是往身體上靠,但仔細觀察軌迹的話,就會發現聚點在心髒。”
也有小概率猜錯,不過溫慈覺得這是值得冒險的事情。
說起來,那個最嚴重的男人還透露過一個信息。
但提起這個溫慈的狀态就有點微妙。
“他聽那些回來的村民說他家裡人也都瘋了的時候,說很确定就是那塊肉出現了問題,他的老母親平日裡除了躺在床上吃飯,沒有别的事情可做,那塊肉就是源頭。”
溫慈睨向康集:“那塊肉我們心知肚明,是芋兒的。”
這也就代表,是他的錯。
在副本裡發生的一切或許并不是溫慈的本意,但真實的過去,是因為那段記憶裡他将賦予了法力的食物給了老婦人一家三口。
他并不知道這種法力會造成什麼後果,隻是單純地想要她們能活下來。
真是蠢到家了,記憶裡的娃娃說的沒錯,他誰也就不了,這個世界早不平衡了,他又好心辦壞事在原本重的那方添了砝碼。
因為心情實在是糟透了,所以注意力更加集中,抓活死人的心髒才會那麼準确無誤。
溫慈還在發呆,忽然有人去撲賣肉的商販,兇狠至極:“你說!這些肉到底是你從哪兒得到的!又賣給了誰!”
商販記得芋兒,更别說這鎮子上本來就沒剩多少人了,多多少少他都知道誰是誰家的。
他指出了老婦人家的方向。
“壞了。”
溫慈嘀咕了一句,本想開溜去給老婦人通風報信,但康集看天再次快速黑起來,拽住了他的手腕。
“别去了,今天晚上不安全,我們找到了縣令府的那塊軀體位置,難保NPC不會殺人滅口,你去那家人家裡過夜就是把危險帶給他們,如果我們不去,至少他們的威脅隻有‘人’。”康集皺着眉頭用一種溫慈不太明白的複雜眼神看着他,“我有時候真的不太明白你,能得到你施以援手的對象到底是什麼樣的群體?”
溫慈卻覺得好笑,抽出手:“當然是‘我願意’的群體。我去去就回,不會在他們家過夜,你先回去吧。”
他掉頭就走,康集手再快都沒拉住他,畢竟溫慈會抽回手就也會躲開。
康集總覺得這一幕很熟悉,好像他的手還不是現在這樣五指展開的。
他皺了皺眉,這種感覺并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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