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慈往老婦人家奔跑而去,一路狂風成為阻礙,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他去老婦人家的原因除了善心大爆發,還有因果輪回。
他想起之前那個能看見鬼魂的攤販反饋他身上跟着的是芋兒,那她肯定是有所圖的,溫慈能想到的隻能是因為最初那幾塊馍所導緻的因果。
神賦予孩子們不再饑餓的能力,而這種獨特的、他人沒有的,怎麼會不引起風波?
芋兒選擇死亡是因為她們一家人還能感覺到饑餓,那如果是因為她們想留着食物慢慢吃呢?效果當然減半。
在隐秘之地每一個副本主都是原本的惡鬼靈魂,就算是被收容,她們的記憶也不會随之消失。
在沒有強制劇情驅使的情況下,芋兒當然會跟着他這個千百年前來過她生命裡的神。
她想要的可能也不是報仇,隻是想要溫慈來重新改寫故事,即便隻是一個副本主自己創造出來的世界,過去、現在和未來都不會有改變。
這份因果,可能溫慈也有要給過去的自己一個交代的意願。
肺部充斥着幹燥尖銳的氣息,口腔泛着血腥味,他還是伸手去接作為副本主芋兒的記憶,閉上眼。
風好像變得沒有那麼淩厲了,但混雜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周圍很熱,比在副本裡感受得更加深刻,溫慈緩緩睜開眼适應着周圍的環境。
在屋裡,周圍很破敗,但因為是現實副本一比一還原,所以他還是很快認出這是老婦人的家。
他也能感受到搖曳的光亮是火。
亮起來的區域不是很大,很快就能找到來源——跪坐在角落的男孩正點亮着火把。
是奕兒。
房子周圍圍了很多人,就算是在裡屋也能聽到咒罵聲,溫慈往外面看了一眼,隻見村民憤怒的臉。
奕兒抖着手,呼吸急促,但小孩很努力地想讓自己冷靜,一直嘀咕‘不怕’,然後将易燃的樹枝枯草圍繞在自己周圍。
門被拍着,像是催命的符咒萦繞在他的耳邊。
在整個空間裡,溫慈隻是一個來看‘電影’的外人,所以火焰漸漸燃起,每一處房間都被黑色的煙霧占領,他也沒辦法阻止分毫。
桌上有個空着的籃子,在它燃燒前溫慈看到了它上面沾着的少許餅屑。
而早就是靈魂的芋兒飄在上空,對着在燃燒的弟弟無聲嘶吼。
奕兒死得很艱難,因為他也吃了些溫慈給的馍,所以有些小傷口會不斷愈合再灼燒,痛苦的氣息幾乎要将溫慈吞噬。
他能感覺到身體吸收怨念和痛苦的過程,雖然這種氣息會随着芋兒的記憶結束而消失,但還是很難受。
記憶時間加快,奕兒很快變成了焦炭,靈魂從軀體裡出來,但身體又在慢慢恢複,不過一會兒他就還是生前的模樣。
他終于見到了姐姐,兩人貼在一起卻不見喜悅。
在真實的過去,奕兒芋兒可能比母親要更早感受明白馍的力量,既然奕兒會死,那就說明那空籃子裡存在過的馍大部分是老婦人吃了的。
想來也是,從副本故事中可以知道是母親平日裡出去覓食,奕兒芋兒有力氣的話也會跟她一起去,既然孩子們沒去,那母親自然也需要補充更多的能量出門。
但是奕兒為什麼要自殺?
村民們聚集在他們家真的隻是為了譴責嗎?難道真的沒有也分一塊肉的意思嗎?
誰都會想賭一賭自己是不是那個天選之人意外之子。
吃掉芋兒的人變成了活死人,奕兒的情況應該和她差不多。
但肯定不屬于‘為了不讓村民們變成活死人讓人間變成煉獄’這種理由。
溫慈覺得,既然她們分到了他的一些法力,那就應該也知道一些内幕,比如說她們如果一人一個馍,可以不會餓,但是一個人分到三個馍的話就可以永生。
所以奕兒自殺可能是為了給他們的母親鋪路,他們三個沒辦法在饑荒之年獨善其身,如果隻能活一個的話,兩個孩子自然會希望是母親。
他們和縣令府、阿簾家的情況是一樣的,不過在這個副本裡,設定是‘母親吃掉孩子會變得強大’,其他玩家就算沒有溫慈這種手拿劇本的開挂模式也能聯想出來。
說起來見他能知道芋兒是副本主,那她想要的故事結局會是什麼?肯定是報仇一類的。
整個村子一起翹辮子?
溫慈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一般當前副本故事怨念最深的那個才是副本主,不然沒必要自己怨恨到都沒辦法轉世了還去做個沒什麼關聯的副本,而母親吃孩子這個設定不大像是自願死去芋兒的手筆。
所以這麼一看又不是她了。
溫慈想起以前玩過的海龜湯,在這種她是也不是的情況下,或許指的是這個副本不止一個副本主。
那他上帝視角自然也知道不是鬼新娘,就隻能把懷疑的目光放到老婦人身上。
忽然外面傳來一聲尖叫打斷了他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