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琅隻知道看着他的眼睛,一心隻想着勸服他,卻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李若松揚起手,作勢要打。他以為她會怕,會讓開,卻發現她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是你的,你要怎麼樣,便怎麼樣。為了你,我做鬼也願意。”
這番情話李若松一點也沒聽出來,他隻覺得這女人太過倔強,缺乏管教,是過去他太驕縱她了。氣得他眼睛通紅,身子發抖,手卻急急落下,狠狠給了秦慕琅一巴掌,把她直接打倒在地,久久都沒爬起來。
她若哭一下,他也就借坡下驢,扶她一把了。可她哭也沒哭,倒在地上還道:“别去,聽我的,就輸這次,當是為了我。”
這話氣得李若松血氣在胸口翻湧,但他卻不敢再向前了。他怕他再邁一步,她會爬起來,繼續堵在他的面前,他繼續打她嗎,他再也下不了手了。
不再敢看她的李若松翻身上了馬,去找宋應元算賬去了。居然用我女人來勸我,你小子太毒了。
李若松走了不久,吉娜便騎馬來了,沈守玉給她指了指馬車。她想上馬車,沈守玉卻攔了攔她。
馬車裡的秦慕琅大概猜到是誰了。
“是吉娜吧?”
吉娜嗯了一聲,想去馬車裡看她。馬車裡的秦慕琅卻急急地喊:“别進來。在外面說。”
“我照你說的都辦好了。”
馬車裡秦慕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那一天,至今被新濟人銘記,但對于新濟國左議政大臣金元來說,更值得紀念。
那天,他終于找到了他姐姐——金希。
不,是金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記得原是宋應元喚他。
可去了那帳内卻空無一人。就在他打算離開之時,有人在黑暗裡低低喚了聲:“金大人。”
他一下就聽出了這熟悉的聲音,循聲去找。
許久一個粗布荊衫的女人緩緩從黑暗裡走出,金元讷讷的問:“你是誰?是姐姐嗎?”
金希身子一顫,退了一步,“金貴妃已死,金大人不必挂念。”
她這一退,反倒讓她退到了光亮下,那芙蓉玉面,流波星眼,就算這副打扮也難掩其驚豔。
金元擡眼一看,激動的上前拉住她的手道:“阿姐,阿姐,我就知道是你。”
金希急急地褪去他的手,慘然笑了笑,“金大人認錯人了,我已經不配姓金,更不配做你姐姐了。”
她的話讓金元傷感,她的疏離更讓他陌生。但金元還是溫柔的拉起她的手,“什麼配不配,大不了我也不姓金了,也不做官了,你永遠是我姐姐。”
金希的激動的淚水濕了金元的手,顫抖的身體許久才穩住。她擡着淚眼道:“那就先替姐姐辦件事。”
……
小西将軍終于帶着他的大軍來到江邊,他本以為江邊渡船稀少,他們可能要很多趟才能全部撤離。但一看江岸,發現江邊的渡船居然不少,而且大多沒人。
這上天的饋贈讓他們心驚膽戰,反複檢查多遍後發現的确都沒有人,而且船身完好。
這對于一支逃難的部隊來說,實在是難以拒絕的禮物。
一聲令下,他們紛紛上船。剛上船,小西将軍左聞聞右聞聞,對蘇和尚言,“你不覺得這些船上些味道嗎?”
小西将軍一路小心翼翼,但十分出乎他的意料,沒有追兵,連一支箭矢都沒有。
蘇和尚早就卸下了提心吊膽,寬慰他道:“明軍既然答應了,就不會反悔的,你看一路連追兵都沒有。這船八成都是漁船,有點魚腥味也正常,快上船吧。别晚了,他們反悔了。”
小西将軍明白眼下逃到對岸最重要,但小心的他還是覺得哪哪都不對,所以特意留百人堅守岸邊。
船終于啟航,小西将軍站在船頭,滿懷惆怅地回頭遙望平城。這是他們出征以來打到最遠的地方,但是他一直不喜,平城太過寒冷,太過凋敝,實在沒有什麼固守的價值。他哼了一聲,“失了也好。”
他這話剛出口,岸邊突然一條火蛇蔓延了開來,漫天煙花沖向空中。
那煙花并不消散,也不璀璨。他們帶着蓉蓉火種向着他們而來,比星光耀眼的它們一落到他們的船闆便勾起熊熊大火。
這時小西将軍終于知道那不是魚腥味,那是酒,是油,是他的敵人給他送上的臨行賀禮。
看着火船熊熊,船上的人墜江的墜江,金元笑了。他擡眼看了看他旁邊不苟言笑的郭再佑,“合作愉快。”
郭再佑倒沒有那麼開心,他默默地從懷裡掏出一沓紙,遞給了金元。
“這些船是小民的吃飯家夥,要是朝廷能撫恤一點他們的損失,那便更好了。”
金元尴尬的笑了笑,咽了咽口水,默默接過了賬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