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他身上,臉埋入那團跳躍的火焰中,輕盈的觸感總讓我想起夢裡潔白的雲朵,我在其中穿梭……
屋裡靜悄悄的,隻有窗外落雨的聲音。
我快要回到那團雲霧裡,迷離間又聽到馬爾科輕語:“……對了,大小姐,那會卡卡西他——”
“!”雲霧散了,我睜開眼,徹底不困了,“卡卡西怎麼了,他要回來了嗎?”
“哈?你怎麼知道?”馬爾科驚住了。
火焰即刻點亮了整個夜晚,他一臉震驚地盯着我,平心靜氣的聲調忽然提高了好幾個八度。
“大小姐,你和卡卡西也有‘默契’嗎?!”
“沒有啊,”我搖着頭,不知道馬爾科在驚訝什麼,“我猜的。”
“猜的?”
“嗯。”
我和卡卡西沒有默契,那種特殊的“超能力”隻存在于我和修兵之間。
我是猜的,能猜到,不過是因為了解——他可是“天才”,辦事處一年解決不了的任務,卡卡西出馬,最多三個月必然有結果——如若不然,這個公認的“天才”豈不是浪得虛名?
生日會後,卡卡西離開,那是10月6日;眼下12月21号冬至,算算時間,已經過去足足兩個半月。
這不需要默契,隻需要推理,卡卡西那邊差不多該有結果了。如果兩個星期内還不能收到卡卡西的回執消息,那麼一定有緊急情況發生;反之,一定是他要回家的消息。
“……和默契無關,是卡卡西很有本領。”
我和馬爾科解釋了我的推理流程。他到來不過一季光陰,對這裡的了解僅限于學校和生活,對家庭成員的了解反而不多。
這種事但凡他對卡卡西知曉些,他也能猜到。
“卡卡西是萬能的,”我隻說結論,至于過程可以等馬爾科接觸卡卡西後自行補充,“即便辦事處都感到為難的任務,在卡卡西那裡隻是一點小事,沒有什麼可以難得倒他。”
“他這麼厲害嗎?”
“嗯,他非常厲害,”整整六年朝夕相處,我很有發言權,“他很久沒有出任務了,我預計的時間比較寬松。等他熟悉起來,或許一兩個月就能完成。”
所以這的确是熟悉,不是默契。
我了解卡卡西,即便不能參透他的想法,也能憑借熟稔做出判斷。
“……這樣啊,”馬爾科松了口氣,口吻難掩落寞,“差點以為就隻有我和你沒有默契?”
“才不是,卡卡西不也在等修兵出書嗎?”我提醒他。
“噢,對啊!”他恍然大悟。
那撥雲見日的表現和他平常從容淡然的形象産生了強烈反差,不知怎麼的竟有一些滑稽好笑。
我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不可支。
“笨蛋馬爾科。”
“哈哈,好吧,笨蛋馬爾科。”
青焰在燃燒,跳躍着滿是生機,與冷寂的冬日迥乎不同。
我伸手去摸,感受它輕飄飄地從我指尖滑過,和雲朵一樣柔軟,亦同雲朵一樣消散。火光漸漸熄滅,帶上房間一起隐入濃密的夜色裡。
馬爾科輕聲笑着,聊回最初的話題:“……那會兒卡卡西也打電話來,他說任務完成了,大概半個月後回來。”
“卡卡西跑了這麼遠嗎?”我下意識回。
我們家居于内陸。以卡卡西的行動力尚且需要半月才能回家的話……我能想到的有且隻有兩個地方:一是西北邊境處,向外是漫漫黃沙的無人區;二是東北的原始森林,往内密林叢叢,亦是不便行進。
我推測他去了西北邊境。
一來,要追蹤的罪犯身邊有潛在的合作對象,能從辦事處的監控網下脫身,恐怕協助者能力不小、甚至數量也不少,往壞處想,無人區更适合多人影蹤匿迹;
二來,出發前他刻意回家探望我和馬爾科,告别時頭上戴着風沙護目鏡——我不認為“天才”卡卡西會選擇帶護目鏡進原始森林,也不認為他回家純為探望——以我對卡卡西的了解,任務内容雖是絕密,不可洩露;但他是“天才”,“天才”腦子裡鬼主意尤其多,“不經意”地透露一點行蹤,又不違反規定……
原則上不能做的事很多。但卡卡西合法合規地卡BUG已是常态。
我無所謂。隻要有利于他開展工作,我都會默許。
“……好遠啊,等他回來都要過年了。”我不由地感慨。
“是呀,都快過年了,”馬爾科附和着,想起點什麼似得,忽然問起,“大小姐,過年我們家有什麼特别的習俗嗎?”
“沒有呢。”
我們家隻有吃團圓飯一個活動,每年風雨無阻,必須阖家團圓。
但這活動歸根結底不算“特别”的習俗,每逢年關,家家戶戶皆是如此這般。
至于他說的那種……我想了想,特别的活動有,但不需要馬爾科憂慮。
他初來乍到,對這裡所知甚少,是家裡老幺,又是在讀學生……學生的主職工作是學習,生活和辦事處的事有修兵和卡卡西,他們會準備充分,馬爾科無需勞心費神。
“要我提前準備一下嗎?”他果然問我。
“不用,”我一口回絕。
别的倒也不用多說:我們家向來講究分工合作,各司其職。
人應在合适的時間地點做合适的事,做好自己本分足矣,别的不做要求;而眼下這個時間點,最應該做的是睡覺。
我打着哈欠,鑽到了馬爾科的臂彎裡。他呼吸異常熾熱,低頭看我時,熱息系數落入了我的頸窩。
有點癢。我迅速調整了姿勢,縮進被子裡,趴在他肩頭,隻露出半個腦袋。
“我要睡覺了。”
我宣布我要睡了,不許再和我說話。
話音未落,馬爾科一把把我抓了出來。
“不要蒙着頭睡啊大小姐,影響呼吸。”
“……好吧。”
宣告失敗。那我再換一個姿勢……我縮到了他臂彎裡,調整高度,抱緊了馬爾科。
“我要睡覺了!”我再次宣布。
“……”他沒回,悶聲在笑。
“不許笑,”我捂住他嘴。
“唔……好好好,不笑不笑,”他捏着我的腕骨,把我胳膊塞回被窩裡,搭在他腰間。
被窩有點漏風。
馬爾科細心地掖好被角,順手把我臉側幾縷發絲别到耳後。
“睡覺吧馬爾科,睡太晚有黑眼圈,那我就不漂亮了。”
我抱緊他,輕聲低喃。
卻不知這話怎麼戳到他笑點,隻聽夜色裡“噗嗤”一聲。
“大小姐——”
他才剛說不笑,這就又開始了。那笑意湧來,如潮水一般此起彼伏,不肯停歇。
我們的床在震動中作響,像一尾小舟,随波逐流,輕輕搖晃……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不會的,大小姐怎麼樣都很漂亮,”很久之後馬爾科才跟我講。
“……”而那時,我早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