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李莳景主動解釋:“我沒有劍,是借了府中下人的砍刀砍了一截竹子,那把砍刀也已經還了回去,如果銀川姑娘不信的話可以查。”
銀川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很是不自然。
楚醒安端起檀木桌上的一碗涼茶喝了一口,冷聲道:“銀川道歉。”
銀川咬了咬嘴唇,看着很是不情願的模樣。
李莳景動了動僵直的手臂,剛想說沒關系的時候,楚醒安卻猛地拉住了他的手。
他僵硬在了那裡,掌心的皮膚相觸,李莳景能清晰地感受到楚醒安手上滾燙的體溫,就像是冬日之中的湯婆子,連帶着他也溫熱滾談了起來。
楚醒安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拉着他在自己身邊的木椅上坐下。
前面已經擺了一套白玉碗筷,瑩潤無暇,遠遠看去就知道價值不菲。
“吃飯了嗎?”楚醒安輕聲問道,隻是手還沒有松開李莳景的手,她就那麼牽着他,李莳景毫無反應就乖乖地讓他牽着自己。
李莳景愣愣地點了點頭,忽然他又搖了搖頭,對楚醒安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喜的暈頭轉向,腦子中像是有無數小人在綻放笑容又像是無數鮮花綻放。
“她為什麼要牽着我?是不是心中對我也有意思?”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單相思,她對我是不是也有情誼。”
“不然為什麼還要和我成婚呢?”
李莳景越想越覺得事實定是如此,心中越發甜蜜,看楚醒安的目光中還帶着羞澀,不小心和楚醒安對視一眼後又趕緊收回了目光。
楚醒安不明所以,她笑道:“那你是吃了還是沒吃。”
“吃了,可是不多。”他原本是很餓的,在鳳箫館守着楚醒安那麼長的時間内,他腦子不斷回想自己在皇宮中偷吃的所有食物,烤得油光發亮的烤雞,新鮮奶白的魚湯還有各色小吃甜品。
那段時間中李莳景恨不得化身一個饕餮将廚房中所有東西全部吃光抹淨,可是真等到了青竹苑看着那一桌子美食的時候他反倒吃不下去了,就連蘇邵都覺得不對勁,懷疑他是不是被奪舍了。
面對蘇邵的質疑他也隻是搖了搖頭,解釋着自己在鳳箫館吃過了,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牽挂着一個人茶飯不思,見她生病難受自己也全然沒有味道,腦子中全是那個人的音容笑貌。
随着時間流逝李莳景越發焦急,他總是控制不住的想楚醒安怎麼樣了?頭還痛不痛,有沒有反複發熱,身上有沒有好一點。
可惜他沒有資格也沒有身份詢問有關楚醒安的事情,在青竹苑的這一整日他的心就是懸挂在懸崖之上惴惴不安,等他終于忍不住想要詢問院子中的丫鬟時卻卻隻得到了一句無可奉告事。
那時候的李莳景心中酸澀沒有滋味,隻要别人想,那他就得不到楚醒安任何一點消息。
李莳景偷看了眼楚醒安,見她面色微微發白,隻有唇上有那麼一絲血色,他終于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擔憂:“你……你還好嗎?”
楚醒安轉頭看着他,點了點頭随意道:“我很好。”
說完她不将目光放在李莳景身上,可李莳景的目光卻久久不願意在她身上離開。
楚醒安見銀川還愣在那裡,面色微微發冷,猛地将手中茶杯放在了紫檀桌上,茶水從杯子中賤了出來,在發亮帶漆的桌面上形成了一小團水漬。
銀川猛地一激靈,還未等楚醒安說些什麼的時候自己就老實道了歉,隻是看着李莳景的目光中還帶着幽怨。
李莳景根本就不将這件事情放在心中,連忙擺手,銀川卻生氣扭過頭看着窗外夜色。
楚醒安将一塊肉夾到了李莳景碗中,輕聲道:“那就和我一起吃飯吧,吃完飯我再帶你去一個地方,正好我睡了也有好久了,出去散散步。”
李莳景求之不得,當即高興點頭。
少年人現在本來就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大的不得了,他又一見楚醒安沒事,心中一直懸着的心猛然松了下來,也不像剛剛那般吃飯斯文,一連吃了三大碗。
桌子大半的食物都被李莳景風卷殘雲進入肚子中,銀川的心在滴血,這都是她費心做了一下午的膳食,是給她家殿下好好補身體的,怎麼就給這頭豬吃光了呀。
死豬,别吃了,給我家殿下留一點。
也許是因為銀川的表情過于幽怨,目光過于專注,李莳景總算是從飯碗中擡起頭來,在銀川的死亡注視下緩緩放下了筷子。
楚醒安吃飯胃口并不佳,每餐吃一點點就不吃了,隻有練了一天武功才會願意多吃半碗,可是今日她不僅吃了足足一碗米飯,甚至還喝了一碗湯。
也許是看李莳景被李莳景吃飯的模樣所感染,楚醒安覺得自己胃口也好了不少,一回神自己已經吃了不少東西,猛地見他放下碗筷楚醒安還有些不解:“怎麼不繼續吃了。”
李莳景抿了抿唇,違心道:“我吃飽了。”
楚醒安眉頭微蹙,看了看他吃的近乎發亮的白玉碗,她可不覺得他吃飽了。
楚醒安拿起一個碗舀了一碗湯放在了李莳景面前:“嘗嘗鲫魚湯吧,銀川親自做的,她的手藝最是好了。”
李莳景接了過去,轉頭看了銀川一眼,銀川瞪着她,那眼睛好像在說你敢吃試試。
他看了看碗中奶白色的魚湯,鮮美的香味直闖進李莳景的鼻腔中,李莳景隻沉默兩秒,一大口就将碗中的魚湯喝光。
笑話,殿下親自給我盛的,我一定吃光。
站在邊上遠遠看去的銀川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了。
李莳景吃完後頗有些不好意思将碗放在了桌子上。
楚醒安笑了笑,又給他夾了幾道菜放進他面前的玉碟碗中:“既然還餓的話就多吃點我,我喜歡看你吃飯。”
李莳景點了點頭,自己拿起筷子夾了幾塊肉給她,說實話這個舉動是李莳景自己也沒有想到的,等他回過神時肉已經放在了楚醒安的碗中。
李莳景收回視線不甘看楚醒安的表情,眼皮有些不安的跳跳,就連上面的纖長的睫毛也寫滿了不安。
他怕楚醒安嫌棄。
為了掩飾自己内心中的自卑,他低聲道道:“殿下,你要多吃點肉,太瘦了。”
楚醒安并沒有想這麼多,下意識夾起來吃下,可李莳景一見立刻激動起來,往後時間中給楚醒安夾了不少菜,見她一一吃下以後心底上升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