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如此,在許悲風的堅持下,他們還是禦劍回了狐谷,到了中英山狐族為許悲風安排的小房間後,許悲風才肯接受松草的治療。
許悲風不以為意地笑着将手臂伸出來給松草看:“真的是小傷,比這更重的傷我都受過,這樣的傷,即使不上藥不治療,過幾天它就會自行好轉的。”
修到金丹這個境界,凡間的尋常刀槍已經完全傷不了修者,身體的自愈力也會變得更強,縱使被同為金丹期的修者刺上一劍,隻要傷口沒有被邪門法術污染,也沒有中毒,就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内愈合,并且不會留下傷疤。
當松草去看許悲風手臂上的傷口時,那條看上去可怖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血肉翻卷蠕動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緩慢愈合,等上一兩天,就會連疤痕也如遇見陽光的露水般随之消失。
松草看了,雖然知道許悲風所言不虛,明知不用再做處理,但還是用紗布幫他包紮了傷口,至少在看到時不會那麼可怖。
松草一邊包紮,一邊道:“之前我受傷時,你還氣我不會躲閃,不會愛惜自己,到了你自己,為何标準就截然不同了?”
許悲風笑道:“怎能一樣?你是無故替他人擋劍,我卻是與敵人鬥法受傷。與人打鬥受傷豈不是正常的很?”
松草:“縱然受傷的原因不同,傷口也同樣都是傷口。”
為了包紮的更方便,松草讓許悲風把他的袖口往上卷一些。
就在長袖卷起的瞬間,松草瞥見他胳膊的更上方盤踞着數條交錯猙獰的疤痕,然而她隻來得及一瞥,許悲風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随即便放下長袖,那些疤痕就盡數消失在飄逸的衣料之下,空在人的心中留下訝然的餘波。
……金丹期修者已經刀槍不入,身軀幾乎是銅牆鐵壁,許悲風得是被傷成什麼樣,才能在身上留下深可入骨的傷疤?
松草:“你……”
松草剛剛開口,許悲風卻已明白她要說什麼,笑着截斷了她的話頭:“松草姑娘,眼下時間不早,夜露已深,今日又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也已經疲倦了,就不送松草姑娘出門了。”
*
翌日,松草起的很早,先向胡如翡打聽了她最在意的那座島上的上古仙迹。
狐族的消息果然靈通,胡如翡隻略想了想,便告訴松草最近有參加婚禮的族人曾在南方白水郡的春絕鎮見過那座載着仙迹的島。
但這座無名仙島如同海市蜃樓,據說還一直都在移動,因此胡如翡不敢保證松草去了春絕鎮就能找到那座島嶼。
松草把這些記在心裡,也試探性地詢問了胡如翡有關“天機閣”的事,但那天機閣的白衣男子神出鬼沒,就連許悲風都沒看出那枚天機閣令牌上符紋的來頭,因此當胡如翡現出一臉茫然,也在松草的意料之中。
胡如翡想了想後,又道:“不過,若松草姑娘接下來要前往長豐郡,那裡有一處名叫‘靈寶軒’的地方,因販賣各種符箓和願牌而聞名,是長豐郡五術宗名下的産業,若姑娘想尋找那和符箓有關的天機閣,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
說話間,一大早不知道去了哪裡的許悲風披着滿身的露水,慢悠悠地晃了過來,進了廳堂,他若無其事地向态度驟然有些冷淡的胡如翡問了好,之後就穩穩坐在松草對面的椅子上喝茶。
他也輕描淡寫地笑着和松草問了好,似乎昨夜強硬的拒絕并未發生,但松草卻察覺得出他的疏離。
他因為那些不想被人瞧見的傷疤,對松草關上了心門,兩人遊玩鬼市才建立起的融洽在一夜之間蕩然無存,退回了原地。
說了會閑話,三人已經無話可說,松草與許悲風便起身告辭。
起身出門時,許悲風猶豫了一會,對胡如翡道:“胡姑娘,雖然我知道你們狐族對我懷有偏見,但我父親卻從未對狐族産生過任何敵意,在我父親尚在時,他也一直懷戀着母親與狐族,我相信當年之事定然别有一番緣故,而非隻是你或我單方面所見的那樣。”
胡如翡神色淡淡,顯然對許悲風的話一字也不信,他也不着惱,續道:“我知道狐族隐世多年,與外界無交,與人類更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在人類看來,狐族神秘,内部多藏稀世之寶,近來隻怕會有小人觊觎,還望姑娘對谷中的防備多多留心,以防被人乘虛而入。”
胡如翡:“依許公子看,是什麼樣的小人才會不知廉恥地觊觎狐谷呢?”
她看着許悲風,不冷不熱地道,“許公子出身名門,受許家養育多年,如今卻被許家所棄,我們狐族還從其他渠道聽說,許公子還弑殺了教導自己多年的師父孤竹子,不知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