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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唱會完美收官。慶功宴選在了頗為豪華的酒店,事務所的職工有人開玩笑,給高允珠敬酒,說多虧了yo醬,福岡場的DVD會賣到脫銷吧。
隻因為那一個擁抱,日趨前十裡izone相關的詞條進了三個,而“SakuYoo”更是到了最高第二。高允珠也笑,喝下杯裡的果汁,說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日本有比韓國更嚴格的針對未成年人的酒精禁令。從李彩演開始,每個izone成員都拿了杯果汁或冰水。沒有酒精,這樣的聚會變得冗長無趣。在終于沒人圍過來對高允珠講着重複、毫無邏輯又似是而非的話時,她和張元英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先後借口去洗手間,然後直接上了出租車。
巡演結束後,izone有了短暫的幾天假期,高允珠和張元英早就說好了要去泡溫泉。楊hana已經幫忙定好了酒店,是在谷歌地圖上隻有一串町番号的私人溫泉會所。從酒店剛離開的路上還有私生在堅持跟車,一段時間後慢慢不見了蹤影。張元英靠在高允珠肩上摸着她的指甲玩,說好開心。
“嗯。”高允珠反握住張元英的手,把那幾根作亂的手指捋平,再安穩地收進掌心。下巴蹭了蹭妹妹的頭發,說:“接下來就隻有我們了。”
曲折的石闆路兩側錯落長着高矮不一的茂密植物,通往隐秘的和室。行李箱已經提前寄了過來,在房間角落等着主人的到來。忽遠忽近的蟬鳴聲中,能聞到淡淡硫磺的味道。心情像被吹鼓了的氣球一樣漸漸雀躍起來,張元英拿起整齊疊放在玄關處的浴衣,白布上印滿了五彩缤紛的花朵,抖開時一片花團錦簇,瞬間點亮了古樸的和室。
于是餓着肚子也要先換上過分漂亮的浴衣,把頭發盤起來,再開始拍照片。最開始還規規矩矩控制着表情和美貌拍營業照片,慢慢就鬧了起來,擠在一起做鬼臉、毫不吝啬地扮醜,拍完檢查時再笑一遍,張元英還給高允珠演示徒手摘美瞳:“……我從YouTube上學來的,”靠近高允珠的手機鏡頭,把眼皮壓着扯開,轉了下眼珠,彩色鏡片就掉了出來。高允珠很配合地歡呼着好厲害,說再來一次!
妹妹翹着嘴又表演了一次,表情很是得意,耀武揚威的臭屁模樣像撿到了完美棍子的小獵犬。張元英去拉高允珠的手臂,仰着頭閉起眼睛撒嬌,說要誇獎。
嘴唇貼在了一起。浴衣上的花朵拖曳到榻榻米上,距離近到能感受出張元英越來越快的心跳。她把人推開點,說呼吸。
張元英還不怎麼會換氣。依言深呼吸了幾下,眼睛裡有朦胧的水霧,失焦的瞳孔像無機質的玻璃。高允珠站起身,對妹妹伸出手,說去泡溫泉吧。
石頭堆砌出的溫泉裡水霧缭繞,避世又安靜,是樹籬圍出的隻有她們兩個人的烏托邦。高允珠幾乎是沉迷于泡溫泉,會泡到全身癱軟連提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等張元英去拿來冰牛奶和鮮切西瓜,補充糖分之後才能七扭八歪地爬出來。
每天早上都會出現在廊檐上的裝了幹淨毛巾的籃子裡,某一天上面多了張信箋。高允珠拆開信封,拿出兩張票。張元英剛睡醒,打着哈欠走到高允珠身後,下巴硌進她頸窩裡,慢慢讀着票上的日語:“……花火大會。”
“還是VIP席位。”高允珠揚了揚這兩張票:“先吃早餐,然後去預約店鋪吧。”
信封裡還有張打印紙,貼心列出了幾家推薦的和服租賃店鋪。按照上面的地址,高允珠和張元英去了家藏在巷子裡的小店。店裡沒什麼人,白頭發的婆婆正在看電視,走路顫巍巍的,先帶她們去挑浴衣。高允珠拎出某條淡粉色的浴衣,說是櫻花呢,sakura。張元英看了眼,興緻缺缺,說我不喜歡櫻花。
最後高允珠挑了條淡綠色的浴衣,上面印着白色的繡球花。張元英選的是條淡紫色的浴衣,上面的花紋是百合花。婆婆看上去年紀很大,梳頭發的手法卻很利落娴熟,說曾經整條街的新娘都會找她來盤頭。但逐漸的,街上的居民都搬走了,也幾乎沒有人會再光臨這間仿佛還停在昭和年代的老店。
在發髻邊斜插了花朵發飾,婆婆誇高允珠是美人啊,又替張元英整理了下腰帶,說妹妹也可愛,真是對漂亮的姐妹。
張元英頓了下,看向高允珠。背光看過去,高允珠的五官變成了一片模糊,隻看出一個優美的剪影,她鬓邊的花朵搖晃了幾下,說不是姐妹。
手被拉起來也晃了晃,張元英不自覺吞咽了下,喉嚨發緊。輕輕牽起她手的歐尼依然淡定自若,對不明所以的婆婆說:“我們是戀人。”
這場花火大會踩在夏天的末尾,人數寥寥,卻正好方便兩個愛豆的出行。高允珠心心念念要去買蘋果糖,找了兩條街才發現攤販。蘋果糖拍照很美麗,但味道實在一般,高允珠隻咬了一口臉就皺了起來。張元英在做牙齒矯正,不能吃這類食物,頗為好奇地問是什麼味道?
“很難形容……”目光找着垃圾桶,高允珠說:“反正我不太喜歡。”
垃圾桶裡扔了很多個蘋果,完整的或隻草草咬了幾口的。高允珠又扔了一個進去。而好奇蘋果糖味道的張元英還是知道了大概的味道——繞進某條無人的小路,折扇打開一半遮住臉,極快地接了個吻。高允珠的嘴唇是甜的,唇齒間還有果香。
走近最佳觀賞席的草坪,人漸漸多了起來。已經有人注意到這兩位身着浴衣的漂亮女孩,但好像暫時還沒被認出來。放棄了席位,高允珠随手把票轉送給了路過的人。她和張元英選擇去附近的公園裡,人很少、還有長椅,反正天空就在那裡,擡頭就能看見。
“明天我要早起去機場。”高允珠對張元英說:“元英可以再睡一會,然後打電話給hana歐尼。她會找人接你去機場,然後回韓國。”
“嗯。”張元英的笑容變淡了點,聲音悶悶的:“但是我……我不想回韓國。”
九月的箱根,楓樹茂密的葉子已經變紅了一小半。傍晚已經沒有盛夏灼人的熱氣,蟬鳴聲微弱又堅持地單調響着。高允珠說我也想一直留在這裡。
但作為愛豆走上的是一條不能停止、也不能回頭的單行路。所以能擁有的最大限度的自由也就是在緊閉大門的私人會所裡度過的三四天。走出那扇門就是連牽手都要遮遮掩掩,可以互相欣賞、無視甚至嫉妒、讨厭,但容不下一點越界的暧昧和喜歡,她們要演出這樣光明磊落的關系。
而漸漸的,都安靜下來仰望着天空,綻放的煙花照亮了東京的夜晚。希望時間能停在這一刻。浴衣的衣袖相疊,十指相扣,流金在高允珠的瞳孔裡劃過。花火消失前,張元英轉過頭親了下高允珠的側臉,一起消散在空氣裡的她的低語。
“……喜歡歐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