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熄衍怎麼會在這兒？他明明應該、明明應該跟其他魔族一起，往宗外跑！這裡深入清潭宗的後山，雖然算不上清潭宗的中心地帶，但跟他想要的自由也相去甚遠，他來這兒幹什麼？

小和天弈的思緒混亂，無數疑問掠過他的腦海，但随即他便意識到最重要也是最緻命的一點——蓮南道君就在他身旁！

不管封熄衍是來幹什麼的，他不過前些時日才剛晉升心動期，隻和人族的元嬰相當，與大乘期巅峰的蓮南道君足足差着五個大境界！隻要蓮南道君動動手指，碾死他不比碾死一隻螞蟻費力多少！

和天弈的腦子從未轉得如此快過。趕在蓮南道君之前，他掣出劍來，怒斥到：“封熄衍，你在護宗大陣的陣眼附近行迹鬼祟的是想幹什麼！我就知道你們魔族狼子野心，開了靈智的魔族不可能安分，看劍！”

他揮劍向封熄衍刺去，有意無意地擋在蓮南道君施展術法的路線上。蓮南道君皺了皺眉，隻以為他是嫉惡如仇，左右一人一魔實力相當，便也放任他們自行纏鬥一會兒。

隻是道尊和天弈透過小和天弈無意識掃過蓮南道君的目光察覺到，這位長老會的成員似乎有些焦慮和不耐煩？

小和天弈無暇他顧，在大乘期長老的注視下，他不能放水得太明顯，也不能傳音跟小封熄衍交流。他隻能用力地蹬着眼睛，希望對方能通過眼神明白自己的意思，往更靠近大陣邊緣的地方跑。

但小封熄衍就跟瞎了一樣，對他的拼命暗示視而不見，無論他怎麼驅趕都不離開陣眼。小和天弈最初擔心蓮南道君出手，心中焦急，打了一會兒之後才發現小封熄衍似乎是在暗中引導他的攻擊落在陣眼上。

但陣眼一共有六個，就算打破一個又能怎樣？頂多護宗大陣會被削弱，但是困住這些魔族依然綽綽有餘，更别提對離大陣邊緣不近的小封熄衍有什麼作用了。

這裡到底有什麼秘密？

小和天弈懷揣着這樣的疑惑，一道劍光轟在了陣眼上。

……

“也不知道是誰把傳送陣鋪在陣眼底下的。”魔尊封熄衍說，“我當時本來計劃讓他們從南邊突破，我趁機從東面離開，沒想到意外發現了這個陣眼下的傳送陣。”

他眼前的視線陡然一個後空翻，是小封熄衍躲開了小和天弈氣勢洶洶的一劍。

魔尊完全不受影響地繼續說道：“我的陣法天賦雖不及和天弈，但耳濡目染之下還是能看出幾分，知道這傳送陣的目的地不在清潭宗内，而是在相隔很遠的地方。我甚至感覺到逸散的濁氣，對面即使不在西荒界也離得不遠。”

所以他決定放棄原先的計劃，轉而從這裡逃走。

小天道專注地看着面前的畫面，沒有分給魔尊任何一個眼神。

衪是衆生的天道，這些被衪拉來的靈魂哪個沒被衪看過記憶？哪怕不是刻意，在與全知的天道接觸的一瞬間，他們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魔尊封熄衍當然也知道，這些話他本想跟和天弈叙說，但他現在不能操控小封熄衍的身體，說了對面也聽不見，隻能跟兩看兩相厭的小天道叨叨一下，緩解自身壓抑的情緒。

真實的曆史中，他與和天弈幾番斡旋，終于打破了這個陣眼。陣眼一破，底下的傳送陣自動開始運轉，發出耀眼的白光。

他早有預料，立刻就要沖上前去，誰知一直旁觀的蓮南道君變了臉色，大喝一聲：“不可！”

随着她的出聲，封熄衍立刻感覺到周身的空氣都變得粘稠，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虛空中形成，要将他一把捏死。封熄衍心下一沉，餘光卻瞥見和天弈去勢不減的劍尖。

若不是行動變得凝滞，這一劍他本該輕松躲開。但有蓮南道君的阻攔，他被這一劍擊中，在對方驚愕的眼神中倒飛出去。

也許真的是他命不該絕，這一劍打破了蓮南道君的術法，而他正好倒向傳送陣的方向。在另外兩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他撐着一口氣，直接向前一撲，雙手摸到了傳送陣的邊緣。

這個傳送陣比其他陣法啟動更快，一陣白光閃過，他終于帶着一道差點穿透他心髒的劍傷，逃離了這個困住他将近二十年的囚籠。

但也是從這一天起，他徹底失去了和天弈的消息。同樣，和天弈也失去了他的。

他當時隻能希望最後那一劍能讓和天弈蒙混過關，不要因為放跑了他而受到懲罰。可惜，從他之後在玩家口中聽到的消息來看，這件事終究還是連累了對方，讓對方受了三個月的刑罰。

“汝，不要分心。”小天道冷淡地斜他一眼，“錯過這次機會，汝再想挑中一段足夠合适的記憶，可沒那麼容易。”

“用不着你說。”魔尊封熄衍冷哼一聲，同衪一起繼續等待着這段記憶往下進展。

接下來就跟曾經一樣，他們兩個交手，故意打破陣眼，蓮南道君出手……

“到時候了。”小天道說。

而魔尊封熄衍已經不再開口。

……

道尊和天弈正試圖操縱小和天弈的身體。

有着過去的記憶，他早已知道接下來的走向，作為多了三百多年見識和術法知識的道尊，假如他能夠指使自己的身體，那完全不必重創封熄衍也能将他送離。

即使知道這是識種構築的幻境，他也仍想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