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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美食44 朝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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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咕嘟,廚房裡煮着的湯香氣四溢地沸騰。

站在玄關口的藍發男人披上外套,回過頭露出笑容,用沒有煩惱的語氣說,我要出發啦。

而對面的短發女人系着圍裙,手裡還拿着湯勺,茫然地愣了一會兒,才在門鎖輕撞的聲音裡回過神來。她垂下眼,說好的、路上小心,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輕不可聞的這次什麼時候回來呢。

一如往常,她沒有等到男人的回答。

咔哒,房門被不輕不重地合上,連帶着整個場景都幻化為迷離的霧氣,幾經變化輾轉再回歸到最初的情境,笑着離開的男人和未曾挽留的女人,就這樣周而複始地上演一場固定的戲劇。

而玲隔着些許距離站在霧氣前,像一個真正的觀衆,平靜地将那段對話觀看了很多遍。

在她的腳下與頭頂,純白無暇的通道鋪陳而開,無數流光星軌緩慢而無序地于半空中交錯,間或碰撞在一起,碎裂成瑩白剔透的光沫。

計劃期間,普賽克曾經預料過她們與時間長河過度深入地共振後可能導緻的後果,其中之一便有如此刻——墜落到生與死交界的渡口,眼中所見即是屬于個體玲的靈魂回廊,是她獲得新生的那一瞬曾經被食欲吞吃掉的前世記憶。

按照蝴蝶美人的叮囑,要想離開這裡,唯有沿着自己的一生往前走、直到光芒消失殆盡的通道盡頭。于是那些零碎的回憶場景便好像走馬燈,抑或流動的老式電影膠卷,伴随玲前進的步伐一幕接着一幕輕飄如霧地擦身而過。

人的一生當中究竟會擁有多少回憶呢?

孩提時代終年落雪的小村莊,記錄着職業生涯開始與結束的鬥技場,消毒水味兒揮之不去的研究所,甜蜜又虛假得像個童話的糖果屋。

過往種種,來去無非是這麼些關鍵地點,瑣碎平常,不值一提。然而,就好比在電影裡也會存在情節的高峰和低谷,總會有一些比其他記憶更加深刻的瞬間,因為擁有者寄托其中的情感、而在靈魂深處占據更加不容忽視的篇幅。

就譬如……新婚一周年的當天。

玲還記得那天阿虜起得很早,翻箱倒櫃找出一支草編釣竿,很随意地套上背心短褲和塑料夾腳拖鞋,站在門邊笑着與睡眼朦胧的她說再見,仿佛就是個逮住節假日出去釣魚偷閑的普通男人,一轉身便踏上了通往宇宙的未知旅程。

——和他那位重要的搭檔一起。

順理成章的,類似的場景在往後的日子裡發生了無數遍。有一段時間,玲甚至恍惚懷疑自己是否還記得清楚男人的長相,印象更深刻的,是那道每次離開都沒有絲毫留戀的高大背影、以及轉身而去時自視線邊緣匆匆擦過的唇邊笑意。

咔哒,無形霧氣裹挾回憶的膠卷一幀幀移動,很快,就定格住了下一個鮮明的片段。

三十歲的生日,臨近聖誕節,街頭巷尾都下起溫柔的薄雪,纏在槲寄生枝葉間的燈串一閃一閃的亮。她呼着白霧,裹緊樹莓圖案的編織圍巾小跑穿過馬路,一邊回複哥哥催促的消息、一邊按住約定聚會的那間居酒屋店門。

障子門推開一半,内間男人們醉酒的吵嚷聲已然撲面而來,她迅速辨認出其中屬于丈夫的聲音,卻又因為聽清了說話的内容硬生生頓住腳步。

我說啊,玲是真的變了呀。

雖然以前就不喜歡講道理,但現在也太兇了吧。

這個要管,那個也要管,管不好就發脾氣。

诶,你們應該懂的吧?出去走一趟,總會有各種各樣意外發生,我怎麼好跟她做保證啊。

隔着霧氣與一整段人生的距離,記憶仍然将男人的聲音勾勒得那麼清晰,他酒量本應很好,此時大概喝得相當盡興,語調裡多出叫玲感到陌生的激昂。桌子角落一直安靜傾聽的人在這時伸手為他添酒,好脾氣地笑着說些打圓場的話,他便像個耍賴的孩子似的半倒下去挂在對方身上。

果然啊,小松。他叫着那個名字,在玲突如其來的劇烈耳鳴、和屋外街頭藝人奏響的聖誕歌曲裡響亮地說,我還是喜歡和你去冒險呀。

咔哒,膠卷又在移動,四散遊弋的透明星軌宛如鏡子般倒映出玲面無表情的臉。

為什麼呢。她這麼想着,所有情緒都浸泡在某種置身事外的冷靜裡。這些功成名就的男人,似乎總是相信身邊的同性、他們的“兄弟”才能真正理解自己,抱負也好,潛意識深處不願意承認的對現實生活的逃避也罷,總歸能找到共同的話題。而女人/妻子隻需要不作思考,維持傻傻的崇拜就好了——就像玲往前的全部人生那樣。

婚姻不會成為食運寵兒的枷鎖。他和他的搭檔仍然是世界的主人公,而她隻不過從一個随機刷新的NPC、變成了在他家裡定點刷新的NPC。

怔神之間,流動的回憶中忽而飄來歌聲。玲認出自己的聲音,正輕緩又低柔地唱着一首搖籃曲。

咔哒,鎖死在腦海最深處的某扇門被歌聲敲開,玲的指尖無意識地一陣痙攣,後知後覺想起、原來她和阿虜也竟是有過一個孩子的。

那是個很有活力的孩子,從小到大都崇拜着鮮少露面卻活得像個傳說的父親。客觀的說,他并不算十分有天賦,玲自小看着他如何竭盡全力追逐父親的腳步,長大後終于得償所願成為了一名美食家。他身手不錯,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

再後來發生什麼了呢?

好像把一片水和一層油泾渭分明地剝離,玲抽空自己的全部感情,隻是單純地去回憶。

啊,是了。她靜默地告訴自己,那孩子死了。

沒有驚心動魄的陰謀或者拯救世界的鬥争,不過是一個不夠成熟的美食家,因為能力不濟死在了一次很平常的食材捕獲委托裡,比他名聲在外的父親和身居要職的母親都更短命。

而彼時的阿虜遠在另一個宇宙,别說回來出席葬禮,玲甚至不曾擁有聯系對方的方式。

于是她一個人坐到靈堂裡,看着前來吊唁的陌生面孔把花束遞放在那張黑白照片前,突兀而冷靜地想,她大概冥冥中早已料到會有如此結局。

平心而論,阿虜并非不愛那個孩子。玲也見過他如何苦惱笨拙地哄人入睡,不遠萬裡四處挑選合适的成年禮,還有數月之後對方歸家得知消息的瞬間雙眼赤紅的崩潰和不敢置信。

隻是她和那個孩子恰巧都太過平庸,沒有能力追上他人生的步伐,所以連生死攸關的悲痛,也不得不互相錯開了正确的時機。

咔哒,膠卷繼續往前拉扯,葬禮之後的剩餘記憶都變成了灰白,整片回廊好像都知曉那段時間毫無意義,閃去的畫面過得一段比一段快。

最後,玲站在光芒盡頭、她人生的終點前。

隔着缭繞的純白霧氣,隐約能看見一道屏障擋在那裡,将生與死的邊界線劃得分明。

玲表情未變,擡腿就要邁出最後一步,身後卻在此時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牢牢勒緊她的腕骨,竟是準備将她重新拽回通道裡去。

這并非意料之外的變故,普賽克同樣告訴過她,那扇生死渡口的最終屏障擁有迷惑和欺騙靈魂的力量,心志不堅者會因為幻象中自己最恐懼的困境裹足不前,渾渾噩噩陷入永恒的睡眠。

玲繃着一根警覺的線回過頭,就見一名比她個子稍矮的女孩,兩手交握把她的手腕攥在掌心。

然後她看清了女孩的臉。

黑發白膚,圓臉杏眼,稚嫩又清麗。

那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是玲自己的臉。

刹那間,整個世界都似乎停止了呼吸。

“為、什麼……”

女孩仰起頭看她,随着帶有哭腔的聲音沙啞地響起,眼淚混合殷紅的血一齊從眼角滑落。

玲認識這道傷痕。前世的少女時期,初生牛犢的感情最為狂熱的時候,她為了和阿虜天生的疤痕對稱照着鏡子把它親手割出來,又遲了半拍意識到自己還是冒冒失失搞錯了方向,就這麼半吊子地留了一道錯誤的傷疤再也消失不掉。

“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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