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山崖滾落下去，裴憐塵連忙跟上，卻發現自己隻是一縷小小的魂息，隻能纏在那人的衣襟上，壓根不能将他提起來，正當裴憐塵着急的時候，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從崖底盤旋飛起，一口叼住了墜崖的家夥。

裴憐塵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又誤打誤撞地，闖進了蛟珠中殘存的記憶。

黑蛟落回了崖底，松開口，那瘦弱的小家夥跌坐在了地上，哀求道：“黑蛟大人，不要吃我！我可以當你的仆從，什麼都可以做！”

黑蛟好奇地湊近了，問了問他青碧色的衣襟，問：“你是一條小蛇？你叫什麼？”

“是，我叫佘君碧。”

“你為什麼會被鷹追？”黑蛟問，“你的同族呢？我聽說蛇妖都有自己的地盤和洞窟，像你這樣柔弱的小蛇，為什麼沒有族中的長輩來教導？”

佘君碧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顯然不太想說。

黑蛟龇了龇牙：“不說實話的小蛇不誠實，我要吃了你。”

佘君碧聞言吓壞了，瑟瑟發抖地說：“我·····我是族中長輩和其他族群的蛇誕下的，生來就跟他們長得不一樣，他們笑話我，說······”

“說什麼？”

“說我明明是條雄蛇，卻比雌脔還弱。”佘君碧委屈極了，“還說我，等到要和大家一同去找雌脔解決情絲熱的時候，要小心。”

“小心什麼？”

“小心别被認成雌脔了。”佘君碧說着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掉下來，“他們總笑話我，我不想同他們講話，我就偷偷跑出來了。”

黑蛟眯了眯眼睛，說：“小蛇，你真的很漂亮。”

佘君碧一愣，呆呆地看着黑蛟，一時連哭都忘了哭。

黑蛟又問：“你的蛇身有多大？”

佘君碧擡起手傻傻地比劃了一下：“這麼長吧。”

“啧，太小了。”黑蛟嫌棄地皺了皺眉頭，而後忽然盤落下來，化作了一個高挑的女子，“還是這樣吧。”

“啊？”佘君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黑蛟一把推倒在地。

“我叫夜微。”黑蛟說，“你是要繼續到處流浪，還是在我的洞府留下來？”

附在佘君碧衣襟上的裴憐塵發出了無聲的驚叫，他可不想看一條蛇和一隻蛟做這種事啊！更何況，這女人和佘餘歲太像了，簡直是一個女版的佘餘歲！雖說骨架不像佘餘歲那麼大，臉也更精緻漂亮些，但對于裴憐塵這個認識佘餘歲的人來說，她的人形還是太過有沖擊力了！

幸好，夜微一伸手就把佘君碧的衣服扯了下來遠遠地丢開，裴憐塵的視線被青碧色的衣衫全然蓋住了，隻能聽見佘君碧的驚呼和哀求。

我聽不見我聽不見！裴憐塵瘋狂默念。

幸好，接下來的記憶大概是因為原主當時神魂颠倒到有些斷片了，已經磨損消散在了歲月裡，裴憐塵很輕易地就從這段回憶中脫身而出，飛快地往前逃。

穿行在這些記憶碎片裡，裴憐塵對蛇妖這種妖有點肅然起敬，别看佘君碧瞧着柔柔弱弱的，被夜微圈禁了起來日夜折騰，竟然沒被折騰死。

這小蛇身體真好啊！

佘君碧不但扛得住折騰，甚至還提出想要同夜微結下生死契，永遠在一起。

他坦誠得讓裴憐塵都有點敬佩了，若佘君碧是個人，遭遇了這樣的事，恐怕要覺得顔面掃地、對夜微恨之入骨，可佘君碧是蛇，他隻忠于自己的感覺和欲望。

夜微要他，他不抗拒，所以坦然接受。

夜微當然不會答應他結生死契的要求，她是一條活了數百年的蛟，而佘君碧隻是一條二十來歲的小蛇，道行微末，心性軟弱，不像能修成蛟的樣子，同他結契，純屬折壽。

“可是不結契，我的壽元很快就盡了呀。”佘君碧十分擔憂，“我就不能一直一直陪着你了。”

“沒事啊。”夜微哄他，“你死了，我就去找你的轉世，每一世都同你在一起。”

佘君碧聽她這麼說又高興起來：“那你要記得找我！我想永遠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