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公子嗎?這邊走!”一個年輕的女修遠遠地沖裴憐塵招了招手,而後快步跑過來,“大人叫我來接你。”
裴憐塵有些意外,“沒想到天謹司府衙的規模已經擴展到這樣大了。”
女修也意外:“從前不是這樣嗎?”
裴憐塵跟着她往前走,不由得失笑:“道友是近年新來的?”
“沒錯。”女修叉腰嘿嘿笑了兩聲,“天謹司的蝶部裁撤之後,成立山河衛,廣招天下年輕修士,我是新來的,不過——”女修拍拍胸口,繼續說:“我是山河衛的統領。”
裴憐塵驚歎道:“厲害!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花不敗。”女修歪頭看向他,忽然眨眨眼睛猛地湊近了,吓了裴憐塵一跳。
“花道友?”
花不敗眼睛裡露出些迷茫的神色,說:“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呀!我們見過?你讓我想想,肯定見過,肯定見過!”說着圍着裴憐塵轉了三圈,上下打量。
裴憐塵有些招架不來這樣的姑娘,尴尬地笑笑:“是嗎?”
花不敗忽然一拍手,跳到裴憐塵面前指着他說:“哎!想起來了!是你!你怎麼越長臉越嫩?”
裴憐塵後退了半步,茫然地看着她。
“我呀!”花不敗捧捧自己的臉給裴憐塵看,“天呐,你不會忘了吧!”
裴憐塵是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見過這樣一個小姑娘。
花不敗見他如此,生氣地叉起腰來:“哼,太可惡了,我好好地記得你們,你卻把我忘了!”
裴憐塵趕緊說:“我死過一次,許多事一時想不起來,還請道友明示!”
花不敗聞言一怔,讪讪地捂了捂嘴,說:“這樣嗎?我不知道,抱歉。”
“道友什麼時候、在哪裡同我見過面?”裴憐塵問。
“飛花鎮。”花不敗說,“花不敗是後來我自己取的名字,當時我叫小五。”
裴憐塵愣了一會兒,終于想了起來,許多年前,自己帶着程小滿回小橋村看望爹娘,他爹娘卻去了鄰近的飛花鎮看燈會,自己便也帶着小滿找過去,遇上了一個大鬧燈會的小姑娘。
“是你!”裴憐塵十分驚喜,“你已經長這麼大了!這實在是,實在是······”
裴憐塵一時感慨萬千,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花不敗左右看看,問:“你徒弟呢?那個——嘶,突然想不起來名字了。”
聽她忽然提起雲無囿,裴憐塵不禁有些黯然:“邊走邊說吧。”
“好!”花不敗帶着裴憐塵往裡中央的高塔裡走,地上是水磨青磚,真的跟水似的将地上的一切都倒映進去,站在一進門的大廳中仰頭往上看,能沿着環繞的建築一直看到天上,那團懸在天謹司上方的、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光團。
塔中沒有樓梯,升降機關也已經全部消失不見,被改造成了一圈圈不大的傳送陣,花不敗帶着裴憐塵走上前去,對着陣前的石柱眨了眨眼睛,那陣法竟然就倏然啟動了,花不敗拉着裴憐塵站進去,隻一眨眼,就無聲無息地來到了第八層。
第八層安靜極了,兩人足音回蕩在裡面,帶起淺淺的回聲。
兩人一同穿過雕像長廊,花不敗大大咧咧地一邊走一邊說:“······當時我年紀小,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們正式說聲謝謝,謝謝你們幫盈盈姐姐和紅绡姐鳴冤昭雪,也謝謝你們幫着重修落花觀。”花不敗快走兩步回過身沖裴憐塵抱拳一笑,又後退着走兩步,輕快地轉過身往前走,“也多虧了你們,我才知道原來修行之途很長,外頭還有更大的天地可以去闖闖。對了,你徒弟在哪裡,我想見見他。”
裴憐塵黯然地說:“不知道,我們現在過去,或許正要讨論有關他的事。”
花不敗腳步一頓,遲疑地說:“不會吧,我們要讨論的,可是跟那位雲大人有關的——”花不敗倒吸一口涼氣,“你你你,你徒弟難道是那位傳說中的雲大人?”
“是。”裴憐塵說,“原來你們在天謹司中·····也叫他大人?聽起來有些奇怪。”
“完了。”花不敗忽然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兒了下來。
“怎麼了這是?”裴憐塵被她的反應弄得一怔。
花不敗哭喪着臉說:“我離開飛花鎮之前答應過豆包,一定幫她把當時那個小哥哥找到抓回去,她說好,她就守着落花觀,一輩子不成親也要等着我。”
裴憐塵哭笑不得:“原來你問我徒弟的下落,安的是這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