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他沒法保證神羅有沒有盯上叔叔和克勞德,尤其是叔叔。
更要命的是,他們會不會把整個尼布爾海姆卷進去?神羅那群瘋子什麼都幹得出來。聽聽蒂法和克勞德故鄉的遭遇就知道了。如有可能,他不想再讓蒂法和克勞德成為沒有故鄉的人。故鄉是很美好的。塞斯沒有故鄉,不過他很喜歡别人談起故鄉時、那種柔和又細微的表情。
塞斯不相信一點點犧牲有什麼用,然而他确信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欠的債有些太久了,塞斯若有所思地想,六年,真是賺大發了。
寶條那家夥是不是還是一個樣?
他歎了口氣。沒關系,你已經長大了,你可以面對他了。他對自己說。
可我還是好害怕。内心深處,那個八歲的自己回道。
塞斯默默地抱緊了膝蓋,就像給自己一個擁抱一樣。
于是直升機飛了一路,塞斯想了一路。
從幼年的生活,到第七酒吧的歲月;從瑪琳和丹澤爾,到文森特和克勞德;從邊緣城,到尼布爾海姆……啊,對了,還有薩菲。薩菲會是什麼表情呢?他會難過嗎?他會生氣嗎?
薩菲羅斯生氣的樣子,真想見見呢。五台的惡魔,一定威風凜凜的。
一片黑暗裡,他就像溺水的人,沉浸在回憶的海裡。
直升機隆隆地響着,偶爾會傳來人們輕聲交談的聲音。
他不知道是曾還是士兵在駕駛直升機,想着想着,就昏昏沉沉睡過去了。
摘下眼罩的時候,塞斯左顧右盼,沒有看到一點實驗室的影子。
房間中間有一張寬大的辦公桌,邊上有看起來就很舒适的長條沙發,還擺着幾株綠植。
他驚訝地盯着領路的曾。曾隻是欠了欠身,從房間裡退出去了,隻剩下塞斯茫然地呆站着。
這時,辦公桌後面的人擡起頭來。他看起來四十來歲,面容冷峻,塞斯沒有見過他:“請坐。我們的時間不是很多,但該說的還是得說,對吧?”
見塞斯毫無反應,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揚:“我連自我介紹都忘記了。我是神羅公司總務部調查科的主任,維克多·維爾德。”
“幸會,塞缪爾·瓦倫丁,或者說,薩菲羅斯?”
塞斯的眼睛睜大了。
***
文森特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遠遠望見燈火通明的瓦倫丁宅,文森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是了,炊煙去哪裡了?以往這個時候,空氣都是一股好聞的味道。
但是現在——
文森特推開門,迎接他的,是一臉驚慌失措的克勞德。
“老師,”克勞德斷斷續續地說道,“塞斯被神羅帶走了。”
文森特的臉上空白了一陣,但他很快回過神來:
“發生什麼了?什麼時候發生的?”
他看了看克勞德,這個小家夥明顯被吓壞了。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這裡守了多久(備用鑰匙被藏在門口的花盆下面,塞斯告訴他的)。
文森特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他安撫性地說道:“坐下來慢慢說吧。”
“昨天,我和塞斯說,我今天會晚一點到。”克勞德不安地抓着袖子。
他的叙述時斷時續的,可迄今接受的訓練,又讓他下意識地将事件以一種極富有條理的方式說出來。
“在來的路上,就是村子到瓦倫丁家這一段,我忽然發現前面多出了兩個人。”
“他們是從邊上的樹林裡來的,奇怪的是,他們身上沒有沾上任何的葉子或者别的痕迹。”
“他們都穿着黑西裝,我判斷他們是外面來的,就找機會直接藏進邊上的樹林裡,偷偷跟着他們。”
“他們按了瓦倫丁家的門鈴。大概第四聲後,塞斯打開了門。”
“塞斯的表現也……他好像知道他們是什麼身份。”
“他們說了些什麼,然後塞斯回去一趟,就和他們走了。”
“我跟着他們,發現他們上了一輛寫着神羅的直升機,”克勞德把一張揉得皺皺巴巴、花花綠綠的宣傳頁放在桌子上,“這是塞斯走後,我在廚房那邊發現的。”
“塞斯當時應該在炖湯,不過我進來的時候,發現爐子已經關了。”
“這麼明顯的謊言,塞斯沒有道理相信啊。再說,紮克不是剛剛走了沒幾天嗎?”克勞德顫抖着問,“老師,塞斯該不會不回來了吧?”
“不會的,”文森特冷靜地說,他明白他更多這是做給克勞德看的,“你先回家吧,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了。你在這邊待了一天,和媽媽說過了嗎?”
看着克勞德逐漸僵硬的神色,文森特拍了拍克勞德的肩膀:“好好睡一覺。别擔心。”
送走克勞德後,文森特開始在房間裡尋找起蛛絲馬迹來。
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比如若是想帶走一個人的話,塔克斯什麼時候會采取這麼迂回、溫和的手段了?
再者,塞斯是一個聰明的孩子,聽克勞德的描述,他已經發現來的人是誰了。
所以他應該留下了些訊息。
文森特環顧四周,他的手不經意間摸到了放在口袋裡的PHS。
他心念一動,将PHS拿了出來,給塞斯發了一條消息。
“叮——”房間的某個角落,響起了清脆的提示音。
得益于良好的聽力,文森特幾乎是瞬間發現了位置。
他來到書架前,取出了一本書,看到書名時他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視覺機器》。
PHS就夾在書頁裡。
他打開PHS,第一眼就看見了那條未發送成功的信息。就在他、塞斯和薩菲羅斯的群聊裡,被塞斯置頂在最醒目的位置。
“最近這邊信号時斷時續的,真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文森特低聲抱怨着,聲音越來越輕。
他忽然感到一陣憤怒和悲傷:他的男孩發了求救信号,可他們都不知道!
他深吸一口氣,點擊了重新發送按鈕。
于是他們的群聊裡,出現了一條新的消息:
“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