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斯驚叫一聲,從那塊大而無力的魔晶石旁沖了過來。
誰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察覺到的。傑内西斯反應很快,跟在他的後面。
“他怎麼了?”他瞧着在薩菲羅斯懷裡緊閉雙眼的克勞德,焦急地問道。
然而話剛出唇,他似乎就知道了答案,用手捂住了半張臉。
“魔晄中毒。”薩菲羅斯說。綠色的、生命之流形成的霧氣,從石壁的縫隙中源源不斷地滿溢開來。
“帶他出去吧。”文森特不着痕迹地皺着眉,顯得有些懊悔,“克勞德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普通人。”
我們本不應該讓他呆太久的。他說。
薩菲羅斯表示贊同,他一把抱起克勞德,往外走去。
傑内西斯和塞斯并肩走着。塞斯仍然驚魂未定地盯着克勞德癱軟的手。
傑内西斯此時也沒了觀賞的興緻。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他抱着胳膊說。
“我知道。”塞斯咬着嘴唇。
“那你應該對他多一點信心。”傑内西斯歎了一口氣。他一點也不擅長安慰人。
“我知道。”塞斯想也不想地說道。
可你連眨眼都忘了。傑内西斯想這麼說。他瞧了瞧邊上的男孩,他已經很高了,但比起當年的薩菲羅斯,還是一臉稚氣,喜形于色。
***
克勞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他掙紮着爬起來,隻覺得頭暈得厲害。
他被搬到一個樹蔭下,文森特坐在他的旁邊。他幾乎能感受到文森特的溫度。
“發生什麼了?”他問道。發現身上蓋着文森特的鬥篷。
“魔晄濃度過高,你中毒了。”文森特把視線從山頂的樹上收了回來,“感覺怎麼樣?”
“有點暈。”克勞德接過文森特遞來的水,灌了一大口。他左顧右盼,“其他人呢?”
“去逛逛了。”文森特答道,“薩菲羅斯本來想陪你,我說偶爾來一次不容易,讓塞斯陪他們去周圍看看。”
“算算時間,應該快回來了。”文森特繼續說。
克勞德應了一聲。岩石在陽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仿佛正在融化。克勞德無端覺得有些冷清。
他聽見文森特說,對不起,我們不該來這邊的。魔晄實在是太緻命了。
沒關系,克勞德渾渾噩噩地答道。蒼白的岩石讓他想起了那條大蛇的白鱗。
一轉頭,就看見文森特關切地看着他,甚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還好嗎?文森特問道。
我……克勞德剛想回話,山路的盡頭響起了一陣喧嚣。
塞斯幾乎跑到他的面前。山路對他來說和平地沒有區别。
薩菲羅斯和傑内西斯在後面,喊着讓他慢一點。
他充耳不聞,一路跑到克勞德前面才停下。
你醒了?什麼時候醒的?身體恢複了?哪裡不舒服嗎?抱歉沒有發現你的不對勁……
塞斯的問題連珠炮似的向克勞德砸過來。克勞德笑着,無視還在嗡嗡作響的大腦,開始一一回答。
薩菲羅斯和傑内西斯聽着。最後,薩菲羅斯開口道:
“你看見什麼了嗎?”
察覺到其他人好奇的目光,薩菲羅斯解釋道:“人們說,生命之流蘊藏着知識和記憶。曾經我聽說有些魔晄中毒的患者能看見很多幻象。”
“如果沒有,就當我沒說過吧。”他不好意思地說。
克勞德想了想。閉眼的時候,他仿佛看見了那條冰冷的大蛇。
告訴他們,告訴他們我來了。蛇吐着信子。
當一個聰明的信使。蛇似乎在笑。
我明白了。
***
“……蛇?”薩菲羅斯和傑内西斯對視了一眼。
“以前聽說過嗎?”傑内西斯問道。
薩菲羅斯搖搖頭。“或許是生命之流的守護者?”他猜測道。
“‘它來了’,究竟是誰?”文森特提到。
塞斯沉默着。他的臉色變來變去,好像他提出了一個猜想,卻又竭力否定它。
良久,他模糊地說:“我不确定。能夠通過生命之流傳遞信息的,除了古代種,”他做了一個手勢,“大麻煩就要來了。”
“講講?”薩菲羅斯坐在了他們的旁邊。
“賽特拉,也就是古代種,這個不必說多說,但是傑諾瓦……”他頓了頓,艱難地開口道,“生命之流怎麼會接受它呢?于是他們也能借此穿梭。”
“我們不是已經把傑諾瓦轉移了嗎?”傑内西斯向文森特一揚下巴。文森特盯着塞斯,等着他進一步說明。
塞斯摸了摸手臂。他一字一句,慢慢說着,每一個字仿佛在宣判所有人的命運。
“災厄,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來這裡,”他手足無措地說,“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見他的消息了。”
“災厄是一個人?”薩菲羅斯問道。他皺着眉,有種不詳的預感。
“我沒和你們說過他的事情?”塞斯大夢初醒般,喃喃道,“是啦,我沒說過,你們沒必要知道,我以為隻要趕在一切發生之前,你們就沒必要知道。”
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絕望和不可思議。
“我們為什麼要隐瞞這麼多東西?”他自問自答道,“我以為我們做的足夠多了,時間還充沛,日子還長,我們還有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