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們還在尼布爾海姆。
山裡的空氣吹得克勞德有些發冷,但他一動也不能動。文森特在有些事上很嚴厲。
塞斯匍匐在他身邊。
“狙擊手,目視,看向1B。”
聲音和尼布爾山的風一樣徹骨。
克勞德咽了一口唾沫。今天他已經失敗兩次了。
他和塞斯是輪流擔任狙擊手和觀察手的,塞斯剩餘時間恐怕沒法進行射擊訓練了。
這對塞斯不大公平,他本人看起來倒挺無所謂的。
不過話說回來訓練時,克勞德從來沒有看出過塞斯的真實想法。
這麼想着,克勞德還是答道:“接觸。”
“看向1B的12點鐘方向。”塞斯言簡意赅地說道。
“接觸。”
“用瞄準鏡。” 塞斯說道。
“目标在第三列玄武岩柱,七點鐘方向裂痕呈Y形。” 克勞德幹巴巴地描述着。
在塞斯沒有确認他們看到的目标是同一個時,他還得繼續說下去。
“它的三點鐘方向有一棵松樹,頭部隐藏在……”
“那就是你的目标,”塞斯打斷道,“檢查視差和密位。”
克勞德調整着瞄準鏡裡小小的一片天地。世界廣闊無垠,但他隻能看見這一方。
“1.41。”他答道。
塞斯會幫他再測量一遍:“保持水平。”
“就緒。”克勞德屏住氣,做射擊準備。
“左,0.2。”塞斯的聲音清晰而明确。
“砰——”
槍聲打破寂靜,擦着兔子的耳朵飛了過去。
啊啊,又失敗了。
“發什麼呆呢,慫了?跟着我有什麼好慫的?”
巴特毫不客氣地說。克勞德能保證,要不是他現在走不了,他一定會過來擰他的耳朵。
“從哪個下手?”克勞德晃晃腦袋,回過神來。他越來越多回憶起尼布爾海姆了。
巴特摸着滿是胡茬的下巴:“先來個陰的。”
他舉起望遠鏡看向那片樹林。知道林子裡有特種兵後,連尋常的樹都變得深不可測起來。
克勞德在旁邊乖乖架好槍。
“十點鐘方向,橫距二百七十,”巴特開口道,“三棵棕榈呈三角排列,中間那棵主幹有刀刻十字。”
“确認。”克勞德說道,微微皺了皺眉,“樹冠太密,視野被蕨葉遮擋。”
巴特用手掌擋住測距儀的反光,眯着眼觀察了一會。
“風一陣一陣的。沒事,看仔細了,有缺口。”
克勞德一一照做。汗水從他的額角滑落,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炎熱。
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食指按住扳機上。
巴特卻遲遲沒有報出風偏。
克勞德非常疑惑地再次呼氣。在觀察手示意射擊前,他隻能選擇保持。
“更改目标,”巴特聲音再一次響起,他聽起來有些興奮,“看樹瘤後面。”
克勞德調整位置。瞄準鏡裡,樹瘤後面還有一個人。
看到他的裝備時克勞德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隊長級别,”巴特舔着嘴唇說,“可算讓我逮住了。”
“濕度78%,西風變向——彈道右下修0.2密位。”他快速地說道,“下一陣風停時開槍,好好幹!”
克勞德抿着唇,一言不發。
“停下,克勞德。”文森特開口道。
塞斯正準備繼續報點。 “叔叔,克勞德的訓練還沒有結束呢。”他提醒道。
文森特猩紅的眼睛滑過他,停駐在克勞德身上。
他把話重複了一遍,語氣堅定而溫和:“停下,克勞德,站起來。”
塞斯也盯着克勞德。克勞德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他發現他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還有膝蓋,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他甚至可能直接跪下去。
“你失敗了整整三次,對嗎?”文森特把遮擋臉部的鬥篷往下拉了拉,“你沒有達成今天的訓練目标。”
“是。”克勞德沙啞地答道。
“你一心想追上進度,”文森特幾乎歎了一口氣,“我告訴過你可以慢慢來。”
克勞德的嘴巴抽動了兩下。他有點搞不明白老師想說什麼,他難道對自己失望了?他究竟想要我達成目标,還是不想?
“操之過急是大忌。”文森特向前走了幾步,和克勞德肩并肩。
他遞給克勞德一個望遠鏡,指着最後一次目标的位置說:“報告你看見的所有的幹擾項。”
克勞德看着沉甸甸的望遠鏡,說:“我需要測風儀。”
“給他。”文森特向塞斯示意道。
塞斯看上去像是明白了什麼,但他隻是擔憂地照做了。
“西風0.5級,濕度60%,無需水平修正。”克勞德熟練地擺弄着儀器。
“繼續。”文森特抱着胳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