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來者語氣明顯不善,溫慎小姑娘搖着圓扇的手一頓,下意識得回眸望去
浮雲卷霭,是從婆娑搖晃着的枝葉縫隙間漏下的一縷曦輝,并在少年含笑的眸中如漣漪般淺淺暈染開來,金光躍動,他修長的指間正夾着一簇不知從何處得來的美人櫻,妃色的花瓣印在墨色的錦袍上,随風輕蕩
“可—惜—了”
李瑾還是笑,語氣是做作的冷硬,幼稚得将某人的話重複:
“白—長—了一副,好,皮,囊”
憑溫慎的脾氣,此刻她本應是惱的,可如今卻呆在原地,臉上是暖風吹來的幾縷薄紅
溫惠縱使沒有回頭,但也能大概猜出身後光景,感受着溫慎靠在她肩上變得略微急促的呼吸,某人的嘴角也開始抑制不住得上揚——磕,到,了
見兩人不動,墨袍少年便大着膽上前幾步,同時又很知分寸得停在離姊妹倆幾步開外的地方,忽聽‘刷’得一聲,李瑾一手小心翼翼得護着那花,一手,竟取下了腰間配着的那把未出鞘的長劍
這倒是把候在旁邊饒有興緻看熱鬧的樗等武婢吓了一跳,面色瞬冷,手習慣性得按上匕首,隻差高喊一句“保護女郎”就直接拔刀相向,沖上去把這荒唐少年給制服了
卻隻見墨袍少年緩緩将那美人櫻至于黑金色的劍背之上,劍頂,指向了猶在出神的妃色衣裙的少女
溫惠:怎麼突然感覺後背突然涼飕飕的
溫慎下意識想躲,但好巧不巧,夏風比她還解風情,将那劍背上的美人櫻溫柔吹起,李瑾微微一愣,想補救之時早已鞭長莫及,唯見那美人櫻輕輕飄啊飄,飄啊飄,就那麼恰好得卡在了少女墨發上簪着的,那朵金飾上
假花一瞬變真花,少年顯然沒料到竟是那麼個結局,見溫慎伸手要去碰,一向玩世不恭的神情忽得升騰出幾分羞意,将佩劍别回腰側剛準備告辭,忽聽身後一道男音清悅:
“阿奴”
溫惠還是沒有回頭,并開始在内心悄悄腹诽:
這倆兄弟,怎麼跟連體嬰似的老是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少女大眼睛眨啊眨,還在直勾勾得盯着對面之人——她最終還是沒有摘下那卡在金飾上的花兒,隻擡手以扇覆面,促狹一笑
她這一笑,李瑾更是遭不住,這簡直就是——‘調戲’小女郎不成,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讓她瞧了笑話去了
李僖慢慢走上前,先是拍了拍少年僵硬的肩膀,複又對着綠裳少女的背影煦聲道:
“女郎可是要去尋殿下”
溫惠不答,倒是領頭的老太監笑嘻嘻忙不疊過來行了一禮,順路混個眼熟,恭聲回道:
“剛剛甯遠伯爺心情不愉,許是——沖撞了兩位固惠安侯府的女郎?”
“甯遠伯?”
李僖将手掌微彎靠在下颚上,故意放大了些聲音,也不知是在吊哪隻隻吃肉卻不上鈎的小狐狸。、
“馮家今日倒也來了”
馮家?
溫惠就說那少年的眉眼怎麼有幾分眼熟,瞧那傲嬌張狂樣,不就是活脫脫的男版馮令燦嗎,不對,馮家來做什麼,是馮後或者陛下的意思,還是,公主與她家關系很好嗎?
不應該,見那夜元華的表現,顯然對馮後“恨之入骨”,那為什麼.....前者嗎?單純是為了來裝個大的?
“.......”
溫惠身子僵了僵,李僖見話語起效,笑着又丢出了個重磅炸彈:
“太子殿下呢?”
“殿下啊......”
那老太監将腰彎得更低了,一副“恐驚天上人”的模樣——那位的脾氣,可不好
“殿下借事推辭了,不過,二皇子殿下倒來應邀前來賀壽”
“嗯”
二皇子?
李僖提這個幹嘛?他不是太子的“舍人”嗎?怎麼還扯上對家了?
而且為什麼人家不來他反倒呼出一口氣的樣子?溫惠是真有點好奇了,而且她蓦然有種預感,此次彭城宴,可能會發生什麼意料之外出格的事
“在下與固惠安侯府着實有緣”
很好,狐狸已上鈎,可以收杆了
李僖信步走上前來,這次,溫惠再裝作沒聽見也不能夠了,可她偏就不想理這個混不吝!
“不如,一同前去拜會,陳留長公主殿下,可好?”
??什麼叫陳留長公主殿下?不應該是彭城公主嗎?
溫惠被李僖一句一句激得心裡微急,可就當她都已下定決心準備去“虛心”請教一二了,但青衣少年在丢下這一句後,就直接扔下她自己走到前頭,旁落無人般繼續和老太監談笑風生
仿佛剛剛的話,并不是說給溫惠聽的。
這個混不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