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從瑜自然也是一夜未眠,但他究竟是出自什麼原因便不好說了。
天還未亮,厭從瑜便早早起床,将被褥收回櫃子中,營造出二人同床的假象,司清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動靜,她撐起身子,看着那人側顔,不禁輕笑道。
“起的這麼早?不會……有人沒睡吧?”
司清這語氣,說的是十足十的氣人,雖然她也沒睡,但她就是賭氣一般的要跟那人禮尚往來一番。
而厭從瑜卻是絲毫不在意這些,他瞥了一眼司清眼下同樣的烏黑,随後又收回自己的目光從她身旁走過,嘴角卻不自覺帶笑。
“彼此彼此。”厭從瑜說着還點了點頭,以示回應。
見厭從瑜不知何時已然換好了衣服,司清也不遑多讓,進入屏風内便簡單地攏上衣服,沒想到沒過多久便聽見雲竹和月影還有那府裡的婆子交談的聲音。
“夫人,醒了麼?”說話的是雲竹,既然司清已經嫁入賀府,便不能再稱呼她為小姐了。
雲竹和月影自然是來伺候司清的,而她倆身後跟着的婆子則是來收二人的了事帕。
見是雲竹她們過來,司清便在裡邊應聲道。
“嗯,進來吧。”
雲竹和月影推開門,朝着司清點了點頭。
司清尚未梳妝好,可那厭從瑜卻早已穿戴整齊,站在她的榻邊。一旁那婆子看見二人眼下皆有烏黑的淤青,不禁笑開了花。
雖然二人隻是因初次共處同一屋檐下而徹夜無眠,然而沒想到在外人眼裡,卻成了二人奮戰一夜的模樣。
那婆子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她滿臉堆笑看着二人請安道。“見過四少爺,見過少夫人。”
聽着這老婆子對自己的稱呼,司清一時還有些生疏,但很快她便反應過來,随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老婆子是來收帕子的,還請二位見諒了。”
聽到這裡,司清和厭從瑜便朝她點點頭,随後讓出了身位。
厭從瑜站在一旁稍稍退後,而司清則是起身到旁邊的屏風處由雲竹月影服侍她更衣及梳妝打扮。
畢竟是新婚第二日,司清不好穿一身素白,因此今日雲竹給她穿的是一身水色的衣裙,顯得她整個人柔和又不失莊重。
而那老婆子則在榻上找了又找,終于從被褥壓着的角落處抽出那條潔白中帶有點點血色的了事帕。
老婆子看了又看,滿意地不得了。
“既然東西已經收到,那老婆子就先行離開了。”
老婆子朝着司清和厭從瑜盈盈一拜便要離去。厭從瑜淡淡點了點頭,而司清正坐在梳妝台前由雲竹她們梳理發髻,不便回頭的她也隻能點點頭,道了句有勞了。
老婆子走後,厭從瑜便走到司清旁邊,默默等待司清梳妝完畢。畢竟新婚第二日,新婦便要早起拜高堂,而作為司清的夫君,他不陪着前去自然是說不過去的。
此時的房内也沒有了外人,看着這般隆重打扮的司清,厭從瑜不禁在一旁開玩笑道。
“想來堂主卧底的應該很辛苦吧,畢竟每日要這般梳妝打扮。”不似她在閣中那麼随性,戴個面具便完事。
聽到厭從瑜這般調侃的話,司清不禁冷笑一聲,全然沒有了剛才對老婆子那番好臉色。
“那是自然。”司清話鋒一轉,便笑道。“不過你厭堂主好像敷粉的也不少吧?”
因太尉狼子野心,皇帝漸漸表現出重文輕武的趨勢,文官們也紛紛迎合皇帝的喜好開始敷粉起來,作為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之一,厭從瑜自然也少不了這般。
聽到司清回怼,厭從瑜也隻是輕輕一笑,不置可否。
見他不做聲,司清勾唇一笑,不自覺地便将話題往她二人間的競争上引。
“若是厭堂主覺得麻煩的話,不如早日退出競争,等我當上閣主,定然許厭堂主免于這等辛勞。”
聽到司清的這番話,她身後的雲竹和月影不禁在心底默默給司清點了個贊,深表贊同。
而一旁的厭從瑜隻是笑而不語,待到司清打扮完後,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悠悠地道。
“不過在下看來,還是司堂主妝扮的要比較辛苦些,這閣主麼,自然也就不勞堂主費心了。”
梳妝完畢,司清也不欲在與他在口舌上相争,二人間的硝煙暫且中止。
厭從瑜見狀也沒得寸進尺,而是恢複了平日裡的正色,二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雲竹和月影則跟在司清身後随侍。
司清自然是和厭從瑜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可沒想到,那人卻不緊不慢地放緩了自己的步伐,随後牽起了司清的手。
感知到自己的手被那人握住,司清不禁擡頭,錯愕的目光望向那人,沒想到迎上的卻是那人滿是笑意的眸子,司清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隻見厭從瑜俯下身子,在司清耳邊用隻能兩人聽到的聲音低語道。
“新婚伊始,這般生分不太好吧。”
聽到厭從瑜的話,司清心下頓感無語,但也知道他說的有理,便也隻能作罷,于是司清佯裝不好意思,小臉一紅,便随他去了。
在其他路過的丫鬟們看來,便是二人耳鬓厮磨,恩愛十足。
厭從瑜就這麼一路牽着司清的手,穿過回廊,往正廳處走去,沒想到中途卻偶遇了剛出門不久的賀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