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也沒有說,一聲也不吭。
蔣琰還沒想好要和楊枝說什麼。
他想,他也許就是什麼都不想對楊枝說。
日子一天天過去,各種各樣的感情交織、積累。
想楊枝,關心楊枝,又不敢明目張膽地告訴任何人。
想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麼、想幹什麼,想來想去,酒灌滿一肚子,總是隻是在感覺對不起楊枝。
要和楊枝說對不起的。
說過了。
楊枝說不喜歡他說對不起。
希望楊枝過得好。
不必和他在一起、不必挂念他。
楊枝打過來的那通心動電話帶給蔣琰安慰,也帶給他痛苦。
抱歉和難過沉澱了一層又一層。
透過無聲的電話試圖把情緒散出去。
“喂?”楊枝莫名其妙,“手機壞了嗎?”
楊枝事後還去找節目組修過手機來着。
手機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楊枝也沒想明白這通電話是怎麼個回事。
蔣琰沒到三十秒就挂斷了電話。
把電話挂回去的那一時間,他也閉着眼把額頭靠在了電話亭牆。
楊枝。
楊枝。
下次戀愛不要遇着我這樣的人。
伍恩賢是倒數第二個去打心動電話,反常地拖着沉重的腳步出屋子。
電話亭就在那裡。
伍恩賢一步一步一步走過去。
天氣确實是變熱了。
伍恩賢走這麼一段路都感覺自己身上快要出汗了。
他想,一定是因為汗太重了,所以他的腳步才會變得沉重。
伍恩賢在撥出電話之前,先深呼吸了一口氣,仿佛做好了完備的心理準備才敢去打這通電話。
“嗨,晚上好!”伍恩賢鼓起超積極的語氣去向對面打招呼。
“晚上好。”陸裡青在寵物房裡摸着漢堡包,接起了手機。
“你今天去動物園了,是嗎?”伍恩賢佯裝樂觀地和陸裡青聊天。
“嗯。”陸裡青抱着漢堡包,彎腰将鼻尖靠近漢堡包的身體。
陸裡青總是及時清洗像他兒子一樣的貓,也定時清掃家裡,漢堡包身上香香的,混着漢堡包自己的味道,暖融融的。
“好玩嗎?”伍恩賢一連串地說着,很快進入到了自己預設的場景,“我今天去遊樂園了呢,玩了過山車、海盜船,還在旋轉木馬前面一起拍了合照。遊樂園裡的食物好難吃。”
伍恩賢一直在說着。
陸裡青時不時應一句。
伍恩賢還在很興沖沖地說着話的時候,通話時間就結束了。
好像很歡樂。
好像有點兒像以前他們什麼都能說。
但是伍恩賢和陸裡青心裡都知道,不一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種貌合神離的感情,不是伍恩賢和陸裡青想要的。
伍恩賢還是覺得,他應該打給陸裡青。
他想想盡一切辦法修複他和陸裡青的感情。
當戀人也好,朋友也好。
[伍恩賢:“我再也不想失去他了。”]
陸裡青下樓的時候,順便也張望了一下伍恩賢在哪兒。
沒看見。
漢堡包跟着他一路跟到門口。
陸裡青今晚本來沒想帶着漢堡包出門來着,但是漢堡包一蹭他褲腿,他就不舍得和漢堡包分開了。
出門走去電話亭的路上,陸裡青抱着漢堡包,以一種很親密的方式互相湊近。
他用臉頰和嘴唇、鼻尖貼在漢堡包腦袋邊輕輕蹭着,呼吸漢堡包呼吸過的空氣,感受它身體傳來的小小的顫動。
真可愛。
[陸裡青:“我不想把電話打給伍恩賢。”]
但是也不想打給蔣琰。
蔣琰身上的氣質和表達出來的對前任的愧疚的感覺,他不喜歡。
陸裡青還是打給江故,他沒先出聲,戳了戳漢堡包的肚子,讓它替他說話。
“喵~”漢堡包睜着眼睛擡起眼,圓潤的眼睛裡寫滿澄澈天真的茫然。
江故愣了一下,在想那聲叫聲是人聲模拟還是真的貓叫,野貓還是家貓。
陸裡青把話筒舉在漢堡包嘴邊,戳一戳漢堡包肚子,漢堡包又叫一聲。
周上換了個位置,坐在江故對面。
托着臉,看着江故。
江故的注意力都被周上吸引,沒應電話裡的貓聲。
“喵。”電話那邊終于換成陸裡青接電話。
但是也沒說人話。
“什麼?”江故一擡眼就撞上周上視線。
周上直勾勾地看着江故,百無聊賴似的看着江故,漫不經心似的看着江故,但又盯得很認真。
江故看周上在意得要命又裝作不在意的神情。
“喵喵,”陸裡青笑着給自己的話翻譯,“我是陸裡青。”
又說:“你戴白色羊帽子好可愛。”
江故早就沒戴着那帽子了,吃完晚飯準備等待打電話和被打電話的時候就摘下了。
周上倒是一直戴着那奶黃色小雞帽子,從傍晚到現在似乎是一直都沒摘下。
現在都還戴着。
戴着陸裡青買回來的帽子,坐在陸裡青的床上。
“謝謝。”江故看着周上,和電話那頭的陸裡青對話,“你也很可愛。”
周上長腿也從剛才就一直超松弛地舒展着。
他在聽到江故說别人可愛的時候拿腳尖輕輕踢了踢江故的腳尖,在江故和對面說完再見的時候還拿腳夾着江故一隻腳。
“怎麼能當着前男友的面誇别的男人可愛呢?”周上不滿地向江故抱怨。
“你不是說要忘了過去,往前走嗎?”江故沒收回腳,也沒阻止周上的幼稚舉動。
“你誇過多少男人可愛了?”周上專注地吃着醋。
“很多。”江故說。
“你都沒怎麼誇過我可愛。”周上依舊不滿,他倒不知道電話那頭是陸裡青,隻是想起了漢堡包,“看來我也得養一隻貓,放到你身邊,讓它學會說話,把你所有誇過别人的話都得報告給我。”
江故眉頭倏忽微動,唇邊勾出極不明顯的弧度:“那你豈不得醋死了?”
周上又踢了踢江故腳踝,挺快地說了一句:“我樂意!”